枯松林中,一位头发斑白的中年男子提笔蘸墨,然后挥笔而下,一气呵成,接着便看着桌上的大字,眉头不展。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爹,是我。”
“豪儿,进来。”
门开,进来一位身材傲岸的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双眼如炬,虽相貌年轻,脸上却有不少胡须,一对拳头足有砂锅大小,林家老大,林豪。林镇北看到他面色一喜,招了招手道:“快,过来,看看爹这字写的怎么样。”
林豪走到桌前,桌上笔走龙蛇,是一个漆黑的“忍”字。林豪看了半晌,笑道:“写得不好,这下半部分的‘心’字还算得体,但这‘刃’字,下笔着实有些重了,颜色浓厚,哪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境,简直杀气腾腾。”
林镇北将笔一丢,叹气道:“本就是粗武的汉子,斗大字不识一个,七年前开始练字,一笔一画地学,也写出了不少好字。豪、柔、泽、雪,尤其是一个玉字,写的最好,要是你娘在,也得赞不绝口,偏偏就这‘忍’字,写了七年都写不好,这上半部分的‘刃’字,更是越写越重。”
林豪笑道:“难怪娘当初总说,自己怎么就看上您这粗野汉子了呢?”
林镇北老脸一红,怒道:“放屁,你娘当初是嘴上那么说,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可娘也说过,粗野汉子胆子大,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万一以后运气不好没落了,也不用受外人的鸟气,实在大不了,咱提着刀去讲理,要么白刀子回来,要么红刀子留那儿。公道不是给的,是要的,气不是憋的,是出的。”
林豪一把扯下桌上的字,纸张撕碎,下半部分攥在手里,只留下一个“刃”字停在桌上。
“赵开断了一臂,令牌送出去了,洗剑水的消息也进了吴鸭子的耳朵,玉儿无恙。爹,差不多了,忍字好写,但也不好写,头上挂着刀子,总有挂不住的时候。”
那只用了七年都已经褪色的笔高高飞起,砸在砚台上,墨汁四溅,桌上大片的白纸都染了颜色,一片乌黑,十分刺眼。
“一帮鸡鸭,我林镇北,可是恶狼啊。”
……
虎啸林外的那只神鸟,终于振翅而飞,羽翼遮天蔽日,最终停在了离云寺的上空,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拔地而起,落在了神鸟背上,接着,神鸟展翅,连同那几只威武的踏云马一起离去。
虎啸林里,林玉抬头望着那只鸿鹄,看那鸿鹄越来越远,好像三魂七魄都丢了似的。
“麒麟,古洲远吗。”
“这个怎么说呢,说远吧,当年我腾云驾雾,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说不远吧,依照你小子的修为,就是把腿走断了也走不过去。就算走过去了,连大门都进不去,官道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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