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历了朱含霜拿匕首威胁牡丹苑侍卫出去被谢重知晓后,谢重直接下令,若是王妃真不想活了,那就去死,若胆敢再放王妃出来的,那些侍卫也不必活了。
自此,牡丹苑彻底被锁了起来,谁都不能进。
就连每日送膳食的下人都只能在门口将饭菜交由侍卫,由侍卫再送到朱含霜手上。
自朱含霜落水那日后,她整个人沉默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常常一个人看着一个地方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直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映柳看着如今日渐憔悴的王妃,心里全是酸楚。
无论是前些时日冲动易怒,脾气暴躁的王妃,还是现如今一言不发,沉默寡言的王妃,都不是真正的王妃。
从前的王妃,知礼谦和,端庄大方,可自从侧妃来了以后,王爷变了,王妃也变了。
映柳轻声劝慰道:“您看,这事情发生几日了,除了弄枪来的那次,王爷也没什么表示。虽说我们牡丹苑如今被锁了,可您作为王妃,一切吃穿用度都未曾改变,想来,王爷对您是有感情在的。”
“王妃,您现在无需太过忧心。”映柳又补充了一句。
可朱含霜就像没听到似的,她望向映柳,问:“我有多少日没喝安神汤了?”
“王妃,您现在要喝吗?”映柳不知王妃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大概是如今王妃失势的原因,厨房不敢克扣王妃的饮食,但也没主动给王妃送安神汤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朱含霜痴痴笑了:“这安神汤是个好东西啊,难怪有些人费尽心机让我喝。”
这是朱含霜的低声的自言自语,所以映柳并没有听清。
“王妃您说什么?”
朱含霜摇了摇头,只是看着映柳,没有说话。
就在映柳以为朱含霜会和往常一样不会回答时,朱含霜又突然道:“映柳,我想见那位景女郎一面。”
这次映柳听清了,她的眸子睁得很大,很惊讶:“王妃您——”
您不会真的还想要杀景女郎吧?
要真是如此的话,您当真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理解映柳的想法,朱含霜竟是笑了笑,比以往相比,这笑容少了刻板的端庄,多了随性的柔和。
“映柳,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任性了。”就连声音都温和了许多。
“我就是想见景女郎一面,你去跟门口的侍卫说,就说,是景女郎想见我,可我不能出去,就劳烦景女郎来我这了。”
“便是我这个王妃没用,他们不把我当主子,可他们总得听景女郎的吧。”
说到这,朱含霜都觉得讽刺。
不是对景妍,而是对她自己。
“王妃,若是景女郎不肯来呢?”事已至此,映柳如今也不想太多了,她问。
朱含霜说:“你就跟她说,我知道,那夜,是她跳进湖里救了我,我想亲自向她表示感谢。”
“而且,我知道很多她想要弄清楚的事,只要她来,我都告诉她。”
朱含霜想的不错,牡丹苑的侍卫把话带到后,景妍只想了片刻,就答应去牡丹苑和她相见了。
虽然侍书和侍棋不太赞同,觉得王妃没安好心,所以准备和景妍一起进去。
要是真出现状况,她们也可以护女郎安全。
但景妍拒绝了,她道:“侍书侍棋,你们两人的伤还未好全,早些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可以。何况还有这些侍卫。”
“是。”侍棋和侍书只好作罢。
景妍进屋子时,朱含霜正在煮茶。
“映柳,你先下去,若是有事,我再来叫你。”
“是。”
映柳从屏风后面出来,和景妍对上,颔首行礼后,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女郎既然进来了,就来尝尝我煮的茶吧。”朱含霜自己品了一口,还算不错。
景妍也不矫情,直接就穿过屏风,走了过来,入乡随俗地,跪坐了下来。
“女郎请喝茶。”朱含霜给景妍递了一杯:“就以这杯茶,来感谢女郎对我的救命之恩。”
景妍接过,但并未喝,只是放在了桌上。
“那夜天色昏暗,王妃怎知是我救了王妃?”这一点,她确实疑惑。
“我没什么证据。”朱含霜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在这定宸王府中,能毫无顾忌地救人的,就只有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的景家女郎了。”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又实在不怎么好听,景妍皱眉,没回应朱含霜的话。
“女郎不喜王爷,对于我这些话自然觉得厌恶。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若是能得王爷如此厚爱,便是立即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朱含霜轻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我没那个福分。”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话可笑,朱含霜自己先笑了:“女郎医术高明,连府中的大夫们都称赞女郎是在世华佗,女郎靠自己医术行走于天地,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只知争夺丈夫宠爱,在后院里勾心斗角的女人很可笑啊。”
可笑么?
没什么可笑的。
若让她们有自行选择的权利,她们未必就想困于后院闺阁争夺男人的宠爱,成为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这些,都是封建时代下女性的悲剧。
若她不是在现代接受了现代文明的教育,在这古代,她未必会做得更好。
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评价。
景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朱含霜,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女郎,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其实当初救了王爷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