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宋川,一个久别重逢还不到一周的,熟悉的陌生人。
呆呆站了许久,无计可施。
谢聿转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敲响了陆之跃的房门。
澡洗到一半,被迫营业。
陆之跃几下擦干头发套上衣服,端着谢聿川递来的热牛奶敲响了温暖的房门,“暖啊,哥给你送温暖来了……我能进来吗?”
无人回应。
就好像,她真的已经睡了。
陆之跃无奈摊手,赶在被无妄之火烧成一地焦炭之前跑的头都不回。
谢聿川一个人在客厅坐了许久。
22点。
23点。
……
凌晨一点,谢聿川起身,对着黑暗中的房门发起了呆。
左边是他的房间。
右边是温暖的房间。
理智告诉他,今天这样明显有事发生的敏感时期,回自己房间稳妥点。
可一双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似的,迈不出去。
沉默许久,谢聿川径直向前,推门而入。
静谧的黑暗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温暖已经睡着了。
以往她不是扒在床边,就是抱着毛绒睡在床中间。
他要么小心睡去里面,就是伸成一长条睡在床沿。
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熟翻滚过好几次了,温暖睡在大床的里侧。
半边床都空着。
放轻动作。
放轻呼吸。
谢聿川的一举一动都格外轻悄。
后脑挨到枕头的前一秒,身边的温暖翻了个身。
谢聿川的呼吸瞬间屏住。
长久的静谧。
安静到谢聿川能听到温暖的呼吸。
“谢聿川……”
一颗心因为熟悉的梦呓落回原位的时候,谢聿川听到了温暖细微的声音,“……是你吗?”
伸出手搂她的手愣在空中。
谢聿川的身体瞬间紧绷。
“暖暖……”
不确定此刻的温暖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的。
刚才那道声音是她的梦话,还是,她真的想起什么来了。
黑暗中,谢聿川能听到自己沙哑声音里的那丝颤栗。
可温暖再未出声。
这一夜格外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到了无限冗长的时空中。
谢聿川甚至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
晨曦的第一束微光透过窗户打在地板上的时候,谢聿川如定时好的机器人一般,缓慢起身,不发出一丝声响的朝外而去。
挺拔的背影,一如从前。
可肩膀却不再像从前一样,自信张扬的挺括。
带着一丝微微的紧绷和收敛。
微光中,男人走出卧室,反手关上房门。
自始至终安静如斯,只门锁合上那一声嗡的轻响。
一如之前每一个黎明。
温暖终于知道,过去每一日,那半夜的安心感,以及清早那道惊惶的细微声音是从何而来了。
一直都是他。
谢聿川是他。
宋川也是他。
帝大的学生大会上,他是英俊潇洒的企业家代表。
谢氏的试用期面试里,他是高冷威严的集团大Boss。
18岁初见,22岁再见。
明明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对她说一句,温暖你好,我是宋川。
可他没有。
谢九爷高高在上,看着她狼狈又倔强的横冲直撞,从临城到帝都,继而进入谢氏集团。
那三年远在天边,可她总觉得他就在她身边。
哪怕不知道他在哪儿,可她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离他近一点。
可之后她到了帝都,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
可他做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做。
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他一定觉得自己当初英明至极吧?
“你说得对,好好学习,将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的!”
不过随口一句鸡汤,就有个傻傻的小姑娘,从一路泥泞到一路繁花。
他和她之间隔了100步,她走了99步才走到他面前,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遍体鳞伤。
谢聿川,心是肉做的。
伤到了会痛。
伤多了,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