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朝海棠笑笑:“瞧,这么一个人选,虽是周家旁支,却得镇国公看重,与他联姻,效果也不差什么。他还对唐蕙一往情深,性子又单纯直率,没什么心机。对于吃过亏的唐蕙而言,哪里去寻更好的夫婿人选呢?至于感情,他们本来就相熟,只是唐蕙从前没考虑过他而已,但她并不讨厌周肃君。等成了婚,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相处,还怕没有感情么?”
海棠心想,唐蕙是个热爱诗词的文艺少女,嫁给一根筋的神箭手周肃君……虽然未必称心如意,但只要当事人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吧。
她道:“若是唐蕙自己觉得合适,那就是好姻缘。这个周肃君虽然听起来象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但总比金善那种风流花心的家伙要强。”
“他是个正人君子。”海礁严肃地说,“其实也能写诗,只是不写唐蕙那种闺阁千金喜欢的诗而已。”
海棠讶然:“你怎么知道他能写诗?你……”她忽然觉得不对,“你回长安才多久?就算能结交几个周家子弟,也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深。你听说过周肃君上辈子有什么事迹吗?”
海礁点头:“那时候我已经在京城里了,对西北的事都是听人闲谈提起的。这个周肃君,他就是在肃州城出生的,才会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他祖父阵亡,跟爹是在同一场大战里,所以我就多留意了几分。”
周肃君那时已是西北边军中有名有姓的神箭手了,哪怕周家失势,也没影响到他的地位。不过当时执掌西北边军的是孙永禄这个草包,他又一心看周家人不顺眼,没少给留在西北的周氏族人找麻烦。周肃君本来被他刻意打压,被迫在长安某卫学担任射科教习——就是海长安开春后即将担任的职务。胡人大军再次犯边,肃州战火重燃,孙永禄就把他和他父亲以及另外几个周氏武官一并扔了过去。
当时镇守肃州城的是孙永禄的狗腿子,本身才干有限,一看战局胶着,就赶紧寻个借口跑了。副手匆匆赶鸭子上架,接过了守城大任。这位副手虽然也跟着孙家混,但其实是个有真本事的勋贵之后,倒也撑住了大局。谁知后来孙永禄见局势大好,便跑过来摘桃子,想谋个军功,却自作聪明破坏了副手的安排,导致胡人大军再次攻城。
周肃君作为神箭手,本来只需要站在城头上射箭就可以了。孙永禄却以军令逼他出城迎敌,若是他违令不从,便要以畏战之罪砍他的头。他明知道出城就是死路一条,但为了父亲与同袍们的安危,为了孙永禄不在关键时刻捣乱拖守军后腿,还是领命出城去了,就此身陷敌阵,以身殉国。
事后他父亲悲痛欲绝,打赢战事后便辞官告老了。副手则大为光火,通过家族父兄告了来摘桃子还拖自己人后腿的孙永禄一状,与西北边军其他将领联手,将其拉下了大将宝座。孙家后来在朝中权势大减,也跟失去了军中的盟友支持脱不了干系。毕竟真正有本事有功绩的将军,谁能忍受孙家的草包在战时捣乱?
关于阵亡的青年将军周肃君的故事,也在朝野民间散播开来。海礁读过他写的两首边塞诗,一首咏景,一首思亲,还知道他活到二十多岁却不曾定过婚、娶过亲,据说是心上人另嫁他人又早死的关系……
海礁对小妹道:“瞧,这个人选不是很好么?如今孙永禄早就被踢出了西北边军,这辈子都别想在前线捣乱了;胡人陷于内斗,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再次袭边的能力;周肃君的心上人还没死呢,他俩还有机会成就美满姻缘。即使唐蕙不喜欢边塞诗,可会写诗的武将本就是凤毛麟角,他们可以婚后自个儿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