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杜伯钦干脏活没干好,还将自己给暴露了,又为了自己活命,招出了孙家那么多的探子,对孙家而言就是不可饶恕的罪人了。两位教养嬷嬷能理解杜伯钦的苦衷,却也怨恨他坏了孙家的布置,害得她们如今也是孤立无援。
虽然她们已经联系上了孙家安插在周边地区的探子,但他们距离最近的都离长安有三四十里路远,因为惧怕周家的抓捕,根本不肯靠近,更别说是进城接她们离开。她们若想要走,只能靠自己。可她们雇人保护自己回京容易,回京后孙家会如何责骂处罚她们,就不是她们能揣测的了。
探子们都在问她们,是否有立功的机会?他们要是有办法立功,对上头就有了交代,不用担心会受罚了。眼下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实在太过难熬。他们既要担心边军几时就查到了自己头上,又要担心被抓的同伙会供出自己,还得畏惧着京中孙家人的追责与斥骂,每天都如同身在油锅里一般,苦不堪言。
眼下只是新年刚过,北方气候刚刚回春,道路上还有不少积雪,与京中的消息传递尚未恢复正常,因此孙家的主事人很可能还未得到确切的消息,没来得及下达新的指令,长安周边的探子暂时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但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等孙家人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派人来斥问时,他们这些长安周边地区的小喽啰,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背锅,到时候还能有好日子过?
想到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想到他们被孙家扣在手里的亲人,他们便如坐针毡。只要有机会摆脱困境,他们什么都愿意试一试的。
两位教养嬷嬷被同伴们逼得头痛,如今听说了金嘉树的故事,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立功门路,连忙派心腹侍女跟上了金嘉树一行人,打探更多的消息。
金嘉树从周家三房出来的时候,遇上了闻讯赶来的金家二房众人。
金二老太太与金淼如今还在牢中,金柳氏与金大姑倒是被放出来了。金家二房被罚了一笔银子,又要为金二老太太与金淼的官司打点,钱越花越少。金鑫手里虽然还有钱,但也抗不住这么大的花销,还要操心全家人的生计,同样过得苦不堪言。听说长房好命的大侄子进城了,他连忙带着妻儿找了过来,没敢板起脸象过去一般肆意辱骂,倒是用起了怀柔手段,苦口婆心地说些亲情的话,让金嘉树可怜可怜仅剩的亲人们,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了。
当着一堆不知内情的围观群众的面,金嘉树却没有心慈手软地扮好人。他只淡淡地说:“二老太太如此狠心,把我们长房的田产都吞了去,将我爹逼得离乡远走,还要追上来逼他交出最后一点压箱底的财物。我爹不肯,她便向凶徒告密,让外人来害了我一家人的性命。若不是我好运遇上了恩人,此刻早已与父母兄弟一般惨死在乡间,而我们长房的财产,自然也全落在你们二房的手中了。堂伯也好意思让我念亲情,拿出钱来赎买二老太太与堂叔的罪过?他们好过了,那我惨死的父母兄弟,又有谁来替他们伸冤?!”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立刻就不觉得金鑫一家可怜了。老太婆年纪再大,做过恶事的也照样是罪人,罪人就该认罚,有什么好可怜的?西北不兴这一套!
金鑫哑口无言。金柳氏倒是脸皮厚些,大声辩解道:“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供出了你们家,如何能怪得我们?谁叫你们得罪了贵人,有好处也不肯分给我们……”
她的话引得围观群众纷纷指责。挤在人群里的侍女便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听说这金家跟宫里一个生了皇子的娘娘是亲戚。宫里的贵妃看不得那娘娘得宠,就派人来杀她唯一的亲戚泄愤……”
侍女双眼顿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