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言,只问:“马家可来人了?来的是谁?”
周马氏道:“族长过来了,大哥大嫂没来,只打发马路元过来上了一炷香,送了帛金,中规中矩的,倒是没叫额丢脸。”
马氏轻笑:“大哥大嫂心里有数,知道马老夫人死得不光彩,所以只让马路元过来一趟就算了。若是个好差使,大嫂必定会吵着让马路升过来的。”马舅太太对小儿子的偏心,在亲友里头可说是人尽皆知。
周马氏懒懒地说:“随她去吧。额们该劝的都劝过了,大哥自己也不管,用得着额们姐妹操心么?额们这个岁数了,早就过了靠娘家撑腰的年纪。他们是好是歹的,都不与额们相干。”
马氏叹了口气,又夸周怡君:“方才额在灵堂里看见她,做得有模有样的,无论来的是谁,她一点儿规矩都没错,做得比周晋浦媳妇都强。这闺女将来一定有大好前程,大姐你教得好。”
周马氏听到妹妹说孙女夸奖孙女,脸上的笑容便止都止不住了:“也是孩子自己乖巧懂事,她娘也教得好。若是个榆木脑袋,额便是费尽心思也无用。”她朝着东边撇了撇嘴,“就象那一位,老爷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功夫?他还是朽木不可雕,只会闯祸惹人生气。幸好如今老爷死心了,不再指望他能成材。昨儿晚上还跟额说,让额给晋林写信,通知他带着妻儿回来守孝呢。还说宁夏中卫太远了,晋林横竖已经有了多年资历,做得也不错,等孝满之后,还当去求求长房,给孩子寻个离家近些的好差使,也方便他过年时回家团聚。”
马氏忙道:“这话当真?那可是大好事呀!大姐盼了这些年,总算盼到骨肉团圆的一日了!”
周马氏笑得越发欢喜了:“老爷跟额说话时,越发比从前和气亲近了。阿家那般欺负额,额在她的后事上也照样尽心尽力。二叔都再三谢额了,老爷也说额是个贤惠人,后悔从前不该听信阿家和周晋浦的谗言。额当时听了这话,只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等到晋林一家子从宁夏中卫回来,一家团圆,额这辈子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马氏道:“这是大喜之事。可惜你们家如今正办丧事,不好庆祝。改日等晋林回来了,我在家里摆两桌酒,专请你们去乐一日,不请姐夫,对姐夫只说是想外甥一家了,请你们走亲戚去,想来姐夫也不会说什么。”
周马氏忙道:“好妹子,难为你有心了。只是这事儿还是暂时作罢,等事情过去了再说,省得有人泄露风声,叫人说嘴。额都忍着委屈,做到如今这份上了,何苦再叫人说闲话?怎么也要把这贤惠的好名声作实了不可,以后再也不许旁人说额的不是!”
虽然马氏有把握封锁消息,但周马氏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应允。
正闲聊着,海棠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似乎颇为急促,而且有些耳熟。
她心下一动,忙起身迎出房门,掀起了竹帘,果然看到周怡君急奔入门。
周马氏吓了一跳,忙从炕上坐了起来:“出啥事啦?”
周怡君冲着海棠点头示意,便对周马氏说:“祖母,大伯跟爷爷吵起来了,正在书房那边闹呢。灵堂那头都听见了。”
周马氏当即便咬牙切齿地:“这孽账又打算做甚?!先前闯出来的祸事还未平息,他又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