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皇帝,他自个儿要纳有夫之妇为妃,自个儿没把许贤妃的前夫一家安顿好,自个儿没拦住孙家人使坏,害得金嘉树失了依靠……一切都是他自个儿惹出来的,他怎么还好意思猜忌这个,猜忌那个?但凡他能把孙家人管住了,这一切还会发生么?他还用得着忌惮谁?!
海礁哼哼两声,朝着东边的方向啐了两口,倒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海棠对麻尚仪的小心谨慎倒还能理解几分,只是不明白,她打听这些有什么意义?在她回长安之前,金嘉树就跟海家往来密切了,就算真要说漏嘴,也早就漏过了吧?难道她还能让时间倒流不成?
海礁撇嘴道:“她自有她的用意。那位林侍卫悄么声就消失不见了,镇国公府也没多问,你道他是去了哪里?小金告诉我,他猜那林侍卫是找金家二房的人去了!”
海棠吃了一惊:“找他们做什么?难道是……”灭口?
海礁叹气道:“也怪不得小金会这么想,毕竟麻尚仪话里话外就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他近来颇为不安,总觉得是他给许贤妃出了改换身世的主意,才导致皇帝起了灭口之心的。虽说金家二房对他不好,但除了那几个最可恶的,其他人顶多就是对他袖手旁观罢了。况且还有几个孩子,也罪不至死。他从没想过要害死他们,如今却阴差阳错地给他们带去了祸患,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顿了一顿:“小金也真是的。他会有这主意,还不是叫我引导的?真要论起罪魁祸首,我比他的责任更重。应该感到不安的人是我才对,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海棠沉默片刻,才道:“你们都没必要感到难过不安。我们当初出那主意,原是为了大局着想,盼着能让新君与许太后少些麻烦,孙家少些为祸朝堂的依仗。生出灭口之心的是皇帝本人。金家二房其实算不上是知情人,只要别让他们见到许贤妃,他们根本不会猜到当年的真相。无奈他们遇上的德光皇帝是个刻薄多疑的,偏又对孙家格外容情。金家二房遇上这样的皇帝,原是他们倒霉。”
海礁听了,心情好了许多:“话虽如此,但咱们与小金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会觉得不安也是人之常情。过些日子就好了。金家二房也不是些什么好东西,没少坑小金爹娘。若不是他们逼得金举人送妻子去做乳母,小金他娘根本不用九死一生,还被迫骨肉分离,有子难认。虽说她将来会贵为太后,但也不能当作她这十来年受过的苦都不存在。咱们只当是许贤妃在报旧仇就好。”
海棠想了想:“若说皇帝要灭金家二房的口,走了的金家二房成员固然要找,那留在长安城里的,难道就不管了?依我说,金家那位二老太太,素来最得金举人孝敬,她才是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她那几个儿子女儿媳妇,都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若是知道些什么,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岂有不说出来的道理?那几个小孩子知情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皇帝真要派人灭口,也不必全数赶尽杀绝。金家二房的人如今各奔东西,若是所有人都在差不多时间里死了,反倒更容易惹人怀疑吧?”
惹人怀疑又如何?死无对证。下命令的是皇帝,天下又有何人敢追究?
海礁撇了撇嘴,道:“金家二老太太听说病得厉害,人事不醒,估计快不行了。金大姑一直守着她,顾不上别的。麻尚仪早就叫人盯着呢,不怕她们出什么夭蛾子。倒是金鑫夫妻和金淼,当年都经历过京城之事,如今只是还未想到罢了,一旦想到,绝对会生出歹意来。林侍卫优先寻他们去,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就不必管了,狗咬狗罢了,与咱们有何相干?”
海棠笑笑,顺从地转开了话题:“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呢?你想要在窗户上捣鼓什么新花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