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考虑一件事:“我要不要跟表叔公说重生的事呢?倘若表叔公知道上辈子陶大人独力支撑大局,积劳成疾而死,他一定不忍心看到陶大人今世再累死一回的!”
海棠不得不苦劝他:“哥哥冷静!你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了长辈们,那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你可要想清楚!如果只是为了让表叔公他们帮上陶大人的忙,还有别的法子能办到,不需要你说出心中最大的秘密。”
海礁忙问:“什么法子?”
海棠想了想:“咱们也不知道陶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叔公他们跟陶大人虽然曾是好友,但那毕竟是三十一年前的事了。三十一年前陶大人愿意帮表叔公他们的忙,三十一年后,他还记得这些旧时的友人吗?不如咱们先观望一下,看陶大人担任和谈主使,前去高台所与胡人谈判期间,是否会见表叔公吧?如果他还记得几位故友,兴许他会主动开口邀请表叔公他们回朝呢?”
“这……”海礁有些迟疑,“高台所距离肃州城将近两百里……陶大人身为和谈主使,只怕不好轻离吧?”
这个好办。陶岳不好轻易离开高台所,谢文载、曹耕云与陆栢年要去高台所却不难。只要获得周三将军与顾将军他们的许可,他们三人完全可以寻个理由,前往高台所拜访多年不见的故友。
“表叔公会去吗?”海礁记得谢文载从不脱离海家行动,更别说是单独出远门了。
海棠颇有信心:“对于曾经帮过自己大忙的昔日好友,表叔公三十一年没见对方了,如今有机会,怎么可能不去见面呢?陶大人未必知道表叔公在肃州,但表叔公要去见陶大人,却只需要费点心思打点即可。虽说表叔公已经决定了要跟我们家回永平,而永平距离京城也没多远,坐几天的车就到了,但京城是孙阁老的地盘,无论是表叔公前往京城,还是陶大人前去永平,都太显眼了,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相比之下,高台所就安全多了。表叔公不可能不去的。就算他有什么顾虑,曹爷爷和陆爷爷也会打消他的顾虑。”
海礁不由得心动了:“我会想办法劝劝表叔公他老人家……就当作我是对和谈之事感兴趣好了。只要能说动表叔公前往高台所,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不知道自家表叔公与陶岳大人有交情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他就很想做些什么。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他重活一世,世上又有几人能有他这样的经历?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性命,总不会只是为了让他此生能过得富足顺遂一点而已。
兴许,上天也觉得朝廷本该更稳定一些,奸臣本该早些倒台,忠臣良将本该多活几年……
从前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就罢了,如今他竟然有机会能搭上陶岳陶大人,能为陶大人出一分力……倘若他什么都不做,自己心里就先过不去了!
海礁暗暗握拳,胸中涌出无限勇气。
就在这时,妹妹海棠拉住了他:“现在,我们只剩下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了。”
海礁一怔:“什么问题?”
“第一,是陶岳陶大人是否还记得谢表叔公他们,是否愿意开口邀请表叔公与曹爷爷、陆爷爷回朝助他一臂之力?”
海礁咽了咽口水。是呀,三十一年了,倘若陶岳大人已经淡忘了多年前的旧交,那谢表叔公他们又谈何回归京城,影响朝局呢?
“第二……”海棠伸出两根手指,“无论是肃州也好,甘州也好,还有和谈举办地高台所也好,这些地方目前都在周家人的掌控之下。陶大人跟周家的关系怎么样?周家会欢迎陶大人吗?陶大人对周家又是怎么想的呢?表叔公去见陶大人,周家会有什么反应?”
海礁顿时麻了。他怎么就忘了呢?
周太后拒绝追封陶慧太嫔为圣母皇太后,陶岳身为陶慧太嫔的亲侄儿,对周家当真全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