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载听得笑了:“这话说得很是。你无欲无求,便谁都拿捏不了你。”他心里很满意,认为这才是自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应该有的格局。任凭许皇贵妃身份再尊贵,海棠与金嘉树两个孩子只要不指望凭借外戚身份谋取好处,只按部就班走正途,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金嘉树争气,陶南山也好,吴门故生们也罢,他们自会确保朝中秩序,让有才华的读书人能公平上位,不因为某些皇室贵人的意见而被打压。这里头本来也没有未来新君的生母什么事。许皇贵妃是否喜欢金嘉树的妻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虽然谢文载如今还在进京的路上,并没有下定决心要起复做官,但他心里的想法,与现下的内阁之首陶岳是一致的。他们都希望储君继位之后,不要再有什么强势的实权外戚出现了。储君之母许皇贵妃只是秀才之女,家人皆亡,只剩下一个正经读书的外甥,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好消息。谢文载收了金嘉树为学生,精心教导了几年,自不会让他步上孙阁老的后尘。既如此,又怎会乐意看到他与世家高门联姻,为朝中日渐安稳的局面带去新的变数呢?
谢文载心里有数了,便对海棠道:“你与嘉树的婚事,我自会与陶南山商议,你只管安心等待好消息吧。不需要太过担心许皇贵妃。她兴许有自己的想法,但如今她真的做不了什么主。”
咦?表叔公这是打包票了吗?他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海棠眨了眨眼,小心探问:“表叔公,您确定这事儿没问题吗?陶阁老那么忙,他会愿意帮这样的小忙?”
谢文载笑笑:“此事对他也没有坏处,他何乐而不为呢?”
新君继位后,陶岳就会从皇帝的嫡亲表弟变成皇帝的表叔,关系远了,情份也会转淡。一朝天子一朝臣,陶岳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主张,自然是盼着能继续保有君王的信任,好执掌权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其他人所取代。在这个过程中,让新君唯一的母家表兄弟成为他与好友共同的门生,连婚姻都是他与好友促成的,便是他获得新君宠信、拉近与新君关系的第一步。
这里头的事,谢文载无意与海棠说得太多,只表示:“你只管等着便是。表叔公自会替你把事情办妥的。”
谢文载施施然走了,海棠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心中猜想表叔公大概有什么计划,而且成功的可能性还很高。他老人家素来靠谱,她也没啥好不放心的。
不过,海棠私下还是通知了金嘉树这个消息,提醒他回京后行事要谨慎一些,别跟谢表叔公与陶阁老的计划冲突了,反而拖了后腿。
金嘉树只觉得惊喜不已:“海妹妹放心!倘若陶阁老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便更有把握了!”
他原以为,只要说服了谢老师,请他老人家在海爷爷面前为自己说好话,他求娶到心上人的机会就更大了。等他回京后确定了“姨母”的意愿,便会立刻趁着孙家还未倒台、“姨母”还不是太后的时候,把婚事定下,事情一旦成了定局,“姨母”日后要反悔也不成了。
可要是陶阁老愿意伸出援手,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不需要太过顾虑“姨母”的意思,因为眼下她绝对不会反对陶阁老的意见,那不符合储君的利益。
他若想说服皇帝支持自己的婚事,有陶阁老帮忙说项,他心里的底气也会更足。
金嘉树顿时觉得心中充满了勇气:“好!等我回到京城,就立刻把这件事定下来!”
海棠歪了歪头:“在你定下来之前,是不是得先问过我爷爷阿奶的意思?”
金嘉树噎了一下,回头看向海棠,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