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能明白,当初跟着王月如造反的都是些穷苦人,本就无家无门。
后来王月如作为叛党党首被抓,她能躲在这里活着就很不错了,自然也不敢去别处寻活儿计,靠着乞讨为生撑到了现在。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堆发霉的柴草,一只乞讨用的破碗。
江余年当初抱走江淮的时候留了一些银子,陈嬷嬷也不知道是怎么花销的,如今更是穷的叮当响,一分银子也没有了。
陈嬷嬷的记忆时好时坏,糊里糊涂的突然将自己那堆当床用的草堆也挪开了,竟是露出了一扇向下的暗门。
江淮一愣,忙疾步走了过去打开了暗门,下面竟是一间布满灰尘的密室。
陈嬷嬷似乎又想不起来了,低声喃喃道“主子,您就行行好给孩子吃口奶吧!”
“主子,不要再杀人了,您都杀了那么多人了!”
她将江淮当成了王月如,啰嗦着过去无数次啰嗦过的话。
江淮忙走进了地下密室,空间竟是很大,里面摆着一些女子用的物品,还有一个摇篮,想当年王月如躲避官兵追捕,就是在这里生下了他。
江淮的手缓缓抚摸过那张小摇篮,一时间竟是恍惚,突然发现摇篮对面还有一个暗门。
他忙上前推了推,一时半会儿推不开,随后一脚踹开了门,一阵尘土飞扬,方才那股子恶臭竟是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淮顿时愣在了门口,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里间,居然是一个囚牢,囚牢都是做成了一个一个的笼子。
这样的笼子让他顿时想起来慕风云曾经和他说过的事情,他的生母疯狂的爱慕着慕修寒,不想被慕修寒逃了。
更是性子恶劣到了极点,抓住好看的少年就关在笼子里养着,不从了她的话便是一直困死在笼子里。
江淮的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尘封了快二十年的恶毒陡然暴露在面前,他无所适从。
他缓缓抬起脚一步步走了进去,一共有七八只笼子,每只笼子里都有一具骸骨,外面的衣服已经风化,可还看得出来当初这些少年都是鲜衣葱茏的年岁。
瞧着骨骼,有的年龄甚至比他现在的岁数还要小,江淮的手狠狠攥成了拳。
恶心!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感觉升腾而起!
他转身冲出了这间密室,冲出了屋子,来到了外面,重新沐浴在阳光中的时候,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
随后江淮忍着恶心再次走进了密室,将当初自己睡过的那个小摇篮拿了出来,这大概是他对母亲唯一的一个纪念了。
她给了他生命,却也将世界上所有的恶毒,孤僻,黑暗,无助,荒诞……全部打包赠送给了他。
江淮提着篮子站在了园子外面,随后将陈嬷嬷也一并扶着走了出来,瞬间在这里放了一把火。
火势烧得很旺,幸亏中间隔着一条河,也没有烧到河对岸的百姓那里。
可还是引来了很大的动静儿,人们都纷纷议论,这一处鬼宅什么时候着火了呢?
据说这里常年阴森森的,只住着一个老乞丐,半夜还会咿咿呀呀的唱歌,也有人说这里不干净,没有人敢来。
如今竟是被人一把火给点着烧了,一时间众说风云,反倒是更没有人敢过去看个究竟了。
江淮花了银子请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妇人照顾陈嬷嬷,还给陈嬷嬷另外赁一间屋子住,陈嬷嬷现在也该过人过的生活了。
他提着篮子,低着头也不骑马,就那么不停地沿着河边走,走到几乎走不动为止。
从初晨到日暮,狠狠倒在了湿漉漉的泥地里。
一个身影挡住了照射在他脸上的夕阳,江淮死了一般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他认识就是跟了他一路,让他不停看到过去的那个人,慕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