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秦飞等人在小镇上的餐厅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阿列别克村里的哈姆的时光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此刻的哈姆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
酒醒了,一切似乎要面对现实。
这个现实就是,满满一背囊的美钞没了,被人劫走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恐怕说不过去,至少在巴斯基夫那里说不通。
哈姆认识巴斯基夫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今天这件事,后果似乎只有一个——自己死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冬季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尤其是在北高加索。
哈姆已经走投无路,他正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逃。
没错,逃。
也许只有这一条路。
但是他深知这么做的风险,整个阿列别克村里不是他一个哈姆和巴斯基夫有暗中联络。
巴斯基夫之所以能够躲在深山里却能有力控制住自己无数在外头的眼线和联络人,并非他有三头六臂,而是他有一个聪明的头脑。
布置每一个联络人,巴斯基夫都会在他身边埋下一个暗钉。
暗钉的作用就是监视联络人,当联络人出现忠诚问题,暗钉会将所有的信息反馈到巴斯基夫那里。
对于从来都强调“用宗教和暴力结合获得绝对的权威”理念的巴斯基夫来说,一旦发现对自己有些许不忠的联络人,他会毫不犹豫派出行刑队,以一种半公开的方式将对方杀死。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他等同告知每一个联络人——我在暗中盯着你们。
而对于暗钉来说,他获得的好处是奖赏,金钱上的和物质上的,然后暗钉的身份就可以晋升为新的联络人。
联络人拥有着很高的待遇,包括受到非法武装的武力庇护,正如哈姆在村里虽然只是一个不明不闻并且眼中违反教义酗酒疯癫的狂徒,却没有受到村里的阿訇惩罚。
这里面,巴斯基夫和他的非法武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其实哈姆从前也只是一个暗钉,在阿列别克村的联络人在一年多前并非是他这个酒鬼,他是靠告密前一名联络人然后却而代之成为新联络人的。
雷同的故事情节,如今居然又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哈姆感觉死神的巨大的黑翼从自己的头顶不断盘旋而过。
行刑队一般不会白天出动,那是在太扎眼,很容易被政府的特情人员监控到。
夜晚,才是他们最佳的活动时间。
天色黑下来,哈姆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求生的意志让他决定逃走。
逃到莫斯科去,那里相对起北高加索地区要安全许多,在那里隐姓埋名,也许还能获得生存的空间和机会。
拿定了主意,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却不敢从前门离开。
现在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这里的人,总是那么冷血。
他们也许都知道行刑队是要来的,也许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拾好了柴火,等着行刑队的枪响然后点燃篝火庆祝他的死亡。
自己在村里不受待见,这一点哈姆比谁都清楚。
当上联络人之后,哈姆仗势欺人,在村里没少得罪人,是一个连村里狗都嫌弃他的家伙。
平房后面有一道小门,哈姆平时很少使用。
小门的旁边是一座小山包,下去就是一道山坳,沿着山坳朝南走,然后转向北面,就可以去到小镇。
小镇上有公共汽车站,在晚上九点之前还有末班车能够开到阿尔贡。
到了阿尔贡,哈姆可以乘火车一路朝着莫斯科进发,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去他喵的巴斯基夫,去他娘的非法武装!
他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小门。
门外,白雪皑皑,荒无人烟。
他暗自庆幸自己的房子是在村落的最西北边,而他却熟悉这里的一切,知道有小路可以翻过山坳,躲开所有人的视线。
踩着厚厚的积雪,哈姆开始了他的亡命旅程。
……
“醒醒!”
尤先科推醒了还趴在桌子上沉睡的秦飞。
“五点多了。”他说。
秦飞直起身子,朝窗外望去。
果然,窗外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下来,这和国内冬天七点钟没有什么分别了。
“五点?”他有些不适应俄国这种白天如此短暂的时差,抬起手看了看表。
果然,电子表上显示真的是五点。
“我们该走了。”尤先科道:“我已经和总部联络了,上车再详细谈谈。”
秦飞明白尤先科有些话不能在餐厅这种地方公开说,于是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踢了一下自己边上的米斯特。
米斯特浑身一颤,猛地醒了过来。
“噢!该死!该死!”
他一边喃喃地骂着娘,一边满腹不爽地看着秦飞。
“我说你能不能晚一点,就一点!?”
“走了,天黑了,我们该进去了……”
秦飞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阿列别克村的方向。
“噢!上帝!我好不容易做了个美梦!我在塞舌尔的粉色沙滩上泡了个漂亮的黑妞儿,正上了房间准备滚床单……你特么这时候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