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翼坐了主位,左边苻雅、右边稍作推让裴元略坐了,苻雅下面是姚苌,慕容冲坐在末手。
奴仆把大锅揭开,那股味道更浓了,倒也透出些羊肉汤的腥膻,却又并不鲜美,味道实在说不上好闻。可是慕容冲发现周围伺候的权府门人和奴仆都在紧紧地盯着大锅吞口水。倒也有趣,人人都说权翼富有,慕容冲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这一家子哪有一点传说中富甲天下的模样?倒似乎是生活得有些困难。
羊肉汤盛上来,四个贵客正好每人分得一只羊脚,主人分得羊头,其它部位大概是把肉割去做咸肉了,只剩骨头熬汤,因此就没必要分了。陪客的门人就只每人分得一小碗汤,汤里飘着几片香菜叶。
在座的几人且不说慕容冲,其他个个都是朝中重臣,国家砥柱,所谓跺跺脚,地面也要抖三抖的极权人物。因为是熟知权翼的,倒也都能泰然自若,并不会因此生隙。恐怕也只有权翼敢如此怠慢他们了。
汤里的真的只是羊脚,因为没有看到羊腿部分,慕容冲稀奇的咬了一咬,便觉果然非比寻常,这只骨瘦如柴的老羊生前怕是活了有几百岁了。慕容冲抿一抿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其实可以见到各种稀奇古怪不同的人,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吧。
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平静的喝汤,身边坐着裴元略,对面坐着苻雅,让他心不在焉,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很想要开口问裴元略些什么,又觉得不该问。食不知味,就这么煎熬间,饭就吃完了。
姚苌他们都很亲熟,难得相聚,自然有不少的话要说。比较起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除了裴元略,慕容冲都是生疏不合的。但权翼铁公鸡舍得拔毛,想来当真是受过皇上密诏,对他倒是颇为热情客套。
其实,在慕容冲初到这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面对全然不熟悉的人进行观察和适应的时候,权翼等人也同时在观察和适应着他,对于他这个前燕皇子大司马,秦宫里迷惑了皇上的娈童,一直被养在深宫,美名艳冠天下的传奇般的人物感到好奇。尤其是权翼,对于新来的一州之长,以后同在一地为官,自然关切,又受了皇上密诏托付,更加脱不了干系。权翼也曾先找人打听过慕容冲,因为一直在深宫不出的关系,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也辗转探到些底细,据说他:貌若桃李娇艳,心比蛇蝎狠毒。
权翼暗暗地观察,发现他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带着满脸的忧郁悲悯,恹恹不乐地神游天外,也不知是旅途劳累还是有什么心事,显得精神不振又浑然忘我。吃过饭,权翼正看他一眼时,原本静静坐着的慕容冲抬起眼来,目光恰对上,怔得一怔,慕容冲笑了起来,也许是察觉到刚才的情绪不对,慕容冲顿时来了精神,掏出绣花的帕子甩一甩,毫不留情地高声挖苦抱怨道:“这汤可太难喝了,我这辈子从没啃过这么老的羊骨头,权大人,都说你是天下最富,你到底攒了多少财富?看在我送了你一柄金如意的份上,也看在苻大人、姚大人、裴大人这几位贵客的份上,你总该把这老羊的子孙煮来吃嘛。苻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慕容冲俯身,笑眯眯地去看苻雅。刚才脸上的忧郁悲悯一扫而空,倒完全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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