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泰安宫,今天还是有些不一样,宫门大开,灯火通明,王洛带着几个宫女守在宫外,宫里的人也都还没散,清河正坐在桌前灯下对镜梳妆,侍女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头。慕容冲看了一会儿,道:“姐姐,今天我也要梳头。”清河的眼里似乎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但并没说什么,今天不仅慕容冲有些高兴得反常,清河也有些异常沉默,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这时也只点点头示意宫女上前伺候。慕容冲敏感地捕捉到了姐姐眼中那丝嘲讽,但他的心早已麻木,他只是撇了撇嘴。
王洛走进几步笑道:“清河娘娘,慕容公子,就让老奴来替公子梳髻吧?”慕容冲怔了一怔,想起这些人已经可以和自己说话了,长期以来对艰难处境和卑贱身份的重新认识令他紧张而惶恐起来,微微仰头看王洛,道:“总管大人说笑,小奴不敢。”王洛笑道:“公子快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说着,已自宫女手中接过梳子走来,道:“别看老奴年纪大了,梳男子发髻最是拿手,这些年皇上的发髻也多是老奴一手包办。”王洛坚持,也不知道是不是苻坚的意思,慕容冲再不推辞于镜前坐下,清河也侧身道谢一声‘有劳王总管’。王洛替慕容冲分发挽髻,手下动作果然十分轻巧服贴,只如浮云流雾一般几乎没有感觉,梳成齐整总角,慕容冲也谢过,又慢慢走去衣箱开了箱子找衣服来换,王洛便也跟过来伺候。这时门外有宫女捧着一盏汤碗的托盘走来,刚到门边王洛眼尖看到便迎了出去,那宫女垂首向王洛小声低语一句,王洛接过了托盘进来向慕容冲笑道:“这个方子得趁热,慕容公子快把它喝了吧。”清河听到便也起身关注地走了过来。慕容冲看到王洛手中托盘上一只不大不小的玉碗,只道是汤药,只是这时窗外天色也才刚微亮,却不知怎么会这么早便熬好了汤药送来。倒不多话,伸手接过,慕容冲意外地发现青玉碗里并非汤药而是满满一碗浓稠血腥,怔得一怔,不解问:“这是什么?”王洛道:“这是鹤血,万岁爷交代每日清晨鲜取活血一碗给公子空腹服下,以补血气。”原来便是这些时候慕容冲会胸痛呕沥出来的东西,看上去果然甚是眼熟了。碗中鲜血粘稠乌猩,浓腥扑鼻,还冒着一丝余温热气未散,衬着青白玉碗,在跳跃烛光下瞧起来更加血腥可怖。清河脸现怜悯之色,忙在一旁轻声哄劝补充道:“太医说你内脏损伤,血行不足,这是皇上特别吩咐的,说是喝了于你受损内脏有益,咳血之症可以不药而愈……”话未说完,慕容冲捧起碗骨碌碌几大口一气喝尽只余空的血碗。便是神色木然,满口殷红,一丝浓血自他嘴角挂出在雪白肤色上蜿蜒而下,模样颇有几分狰狞骇人。清河的话吓得一顿,倒是因意外而惊怔住,因这是一碗浓腥生血,龌糟不堪,别说要饮服,只看着闻到气味便叫人几欲恶心作呕,清河本以为慕容冲也是必定不肯入口的,还想着该怎么劝说,因此刚才才一再强调是皇上亲口下的令,却没想到他会连眉头也不皱一皱地痛快饮尽,在那一刻脸上甚至现出无比虔诚毅然之色,明明白白的久受病痛折磨的痛苦以及希望能活下去的决心,叫清河不由动容,恐怕只要听说是能治病救命的,无论是什么东西,他都会这么毫不犹豫的大口吞下。清河满怀同情地看着他刹白着脸微颦了眉就着侍女早已准备好,鱼列奉上的茶水和盂钵漱口,直漱到第十余碗茶时吐出来的水才稍见清澈。侍女奉上巾帕和酸梅甜杏等物。慕容冲擦拭干净,捡了块蜜糖含在嘴里,神色淡淡的已经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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