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清明已过。”
秦清堂口中喃喃道。
相府,
门外,
“老爷回来了!”
“大人回来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无数压抑着的惊呼声响起,当目光落到街面数十红衣黑家的凉州兵卒上时,瞬间静若寒蝉。
“大人,快快入府!”
唤作任之的汉子屏息往前走了几步,挡在秦清堂身前,望向街面上的凉州兵卒心头一片悲凉,可还是默默的护在秦清堂身前半步不退。
秦清堂心神微动,
也没有解释,
只是继续迈步往府中走去。
见街面上的凉州铁骑并无异动,任之这才松了一口气,虽心生疑惑,却也顾不得其他,慌忙的想要关上大门。
“秦公保重,七日之后殿下会亲自登门拜访!”
大门快要合拢的时候,校尉翻身下马对着秦清堂躬身一礼。
“省得。”
秦清堂转身嘴唇微动,
校尉再行一礼,随后翻身上马。
“哒,哒,哒,哒……”
马蹄声远去,偌大的长街空无一人,可细细看去街头街尾皆有凉州谍报司的人员暗中相护,眼下上京城还是很乱,殿下看重的人自然理应保护起来,何况更多时候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凉州兵卒,而是上京无数昔日的同僚。
毕竟城破了,国亡了,
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唯独你秦清堂依旧封侯拜相,
他人心意,怎难平?
……
“砰……”
大门合拢,所有暗中窥探的视线被挡住,
“老爷!”
“父亲!”
“祖父!”
府中内院有哭哭啼啼的声响传出,
家中有内眷走出围了上来,
自从秦清堂卧榻宫门以来府中女眷日日以泪洗面,城破之时更是泪如雨下,心中惶恐不安,只怕这盛极一时的相府要满目疮痍了,可如今秦清堂不仅没死,反而被凉州兵卒恭恭敬敬的送回府中如何不让人吃惊,如何不让人喜极而泣。
“老爷,这日子受苦了。”
“来人!”
“快去准备一桶热水,一身干净的衣裳……”
“在熬上一碗参汤给老爷补补身子。”
秦清堂的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端上一杯热茶递到自家相公手中,随即井井有条的吩咐下去,有女眷奔走而去,相府中这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
“无碍!”
“任之,去备上一些香烛,黄纸。”
秦清堂浅饮了一口茶水,
对着身后的任之轻声唤道。
“老爷还是先歇歇吧。”
秦夫人劝慰道,随即挥了挥手哭哭啼啼的众人见状这才散去。
“不必了。”
“老夫洗漱一番,便去。”
秦清堂放下手中的热茶往屋内走去。
相府后院,
一阁楼下,
沐浴过后的秦清堂换上一身白色麻布衣,
有香烛插地,
有黄纸燃起,
遥遥望着北地,
“闻之,老夫恐怕不能兑现承诺了。”
“正值风雨飘摇……”
秦清堂蹲在屋檐下轻声念叨着,
一张又一张的黄纸钱被掀开,在香烛上点燃,慢慢的被火舌吞噬,有袅袅白烟升起,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满是纸灰,便是身上的麻衣也带着挥之不去烟火气。
“祖父这是?”
肉嘟嘟的女娃娃在秦夫人的怀中,望着火堆旁喃喃细语的祖父很是不解,从回到府中沐浴完便一直在这里烧纸,甚至都没有抱抱平日他最疼爱的亲孙女了。
“你祖父心里藏了很多事……”
秦夫人抱着女娃娃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不知不觉间秦夫人的眼角便湿润了。
过了良久,
转身望着太和殿的方向
“臣,有愧于先皇,有愧于陛下!”
秦清堂心中默然道。
头颅磕地,长跪不起,
已至卯时末,
身边的黄纸钱依旧缓缓燃烧着,
只是不知烧与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