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到了那么诗会便开始了。”
李良雀错身到大厅正中朗声道,话音落下场中有清倌人端着木质托盘在场中穿行,托盘中有纸笔有美酒,栖凤楼外无数大齐百姓翘首以待。
“本次临江诗会便以边塞军旅为题。”
李良雀的目光在场中游走,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原本以上党为题可如今徐闲在此,若还是以上党为题不论结果如何,在气势上莫名的就弱了几分讲道理那仗是齐人败了。
“不知那位公子有佳作可让众人一同鉴赏?”
“不论是之前所作还是即兴赋诗一首皆可。”
话音落下李良雀的目光确是直直的落到了徐闲身上。
“来者是客,此乃齐地。”
“自然客人当先。”
“若是我等先行写下佳作。”
“岂不是让客人无颜提笔?”
一中年文士抚须道,
看向那少年郎的眼中尽是轻蔑。
不过生得一副好皮囊罢了,
胸中又有几滴墨水。
“张兄说言甚是,来者是客,主不欺客。”
“若是我得先作,有珠玉在前恐怕……”
有文士欲言又止道,
“说来也是整个乾地已经数十年没有出过旷世诗词,想来是风水所至,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出不了什么有才情的文人。”
话音落下,
场中忍俊不禁,
却没有笑出声,
俱是一副大度模样,
“眼下乾使作诗差了些,也能谅解,毕竟怨不得殿下,整日杀伐难免多了一股子戾气,心境不够,实属正常。”
各种言语夹枪带棒,
“殿下!”
李良雀抬首望去,
那身穿白衣的少年郎确是自饮自酌起来,
腰间的酒壶解下,
清绿色的茅柴酒倒入杯中,上面还有漂浮的酒渍,比不得齐地纯粮食酿造的美酒,可盛在够烈,茅柴入喉有些辛辣。
少年郎许久未饮酒,微醺,
对旁人讥讽的言语并不在意,
讲到底太过幼稚了些,
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殿下!”
李良雀再度出声道。
“盛情难却。”
“那便,”
“却之不恭。”
少年郎嘴角带着三分凉薄,七分漫不经心,
徐徐走到场中,
望着场中的大紫檀雕螭案一把推开上面所有的瓜果酒壶,
腰间的酒壶杵在桌案上,
大袖一挥,
高声道,
“纸墨笔砚!”
有身穿薄纱的清倌人款款走来,
俯身坐在木案下提笔悉心听着。
“以边塞军旅为题?”
“世界皆知我徐家有三十万铁骑。”
“那便让你们齐人见见我凉州铁骑的风采。”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大厅中响起,
再度灌下一口茅柴酒,
眼中醉意却渐趋浓烈,
毫无征兆,
毫无酝酿,
便是脱口而出,
烽火照北凉,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少年郎遥遥望着北地凉州洒然一笑,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清朗的嗓音还在场中回响,
少年郎放眼望去诸多以文人身份自的名士面如土色,
心绪起伏却又无言以对。
“呵……”
轻呵一声,
往前迈出一步,
众人陡然长舒了一口气,
可还未换气,
庆时明月乾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北凉飞将在,
不教蛮骑度阴山。
又是一诗落成,
想起北蛮族金帐数万人头搭成的京观少年郎轻笑道。
葡桃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首凉州词出口,原本面色苍白的众人已经呆若木鸡,便是皓首穷经的范大家此刻也是提着笔呐呐的看着场中那个少年郎,就连墨水从笔间滴落也尤未不知。
三首诗词落下,
场中文气淡漠,
写下的诗词中藏着他走过的路,
一股子战场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饶是一身白袍依旧气度森然,
谁家少年郎横刀立马?
唯我凉州徐家儿郎!
够了吗?
不,还远远不够,
自己也曾大梦一场二十余载,
如何能够?
仰头间,
一葫芦茅柴酒已经灌入腹中,
少年郎双眼合拢,薄薄双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