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锋笔走龙蛇,将潘柏山口述的遗书沙沙写下,然后仔细折好,交给身边的政治部的保卫干事。
潘柏山说完之后,情绪低落的下去了。
第二个士兵上来,站到了冷铁峰面前:“我叫王强,官县大王村人,我爹年前得了重病走了,家里除了我娘,还有我哥、我嫂子和一个小侄子,我想跟我娘说,跟她说,说……”
说到这,王强突然向着官县的方向跪倒在地,边叩头,边嚎啕大哭:“娘,趁儿子还活着,再给你老人家叩几个响头吧,儿子祝你老没病没灾,长命百岁,儿子祝你老的身体一年比一年硬朗,娘!”
冷铁锋心下潸然,笔下却不停,沙沙沙的把这一幕完整的记录下来。
王强叩完头起身,又抽泣着说:“哥,我要是死了,娘就交给你了,等她老人家百年之后,你可别忘了替我在她坟前叩几个头,还有每年清明时,也别忘了代我给她,还有给爹多上几柱香。”
说着,王强又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大洋,放在桌上说:“这五块大洋,是我省下来的津贴,交给嫂子攒起来,将来给皮蛋娶媳妇用,嫂子,你不要嫌钱少,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就这点本事了。”
冷铁锋写好,再将遗书折叠好,然后连同五块大洋一并交给身后的保卫干事收好。
王强抽泣着下去了,第三个士兵又上前来,第三个士兵站在冷铁锋面前,却是长时间不说话,冷铁锋便温和的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答道:“我叫地瓜。”
冷铁锋说:“这是小名,你的大名叫什么?”
地瓜摇头:“没有大名,我姐打小就叫我地瓜。”
冷铁锋问:“除了你姐,你家里还剩下什么人?”
“没了。”地瓜摇头说,“自打我记事起,家里就只有我姐跟我两人,我问过我姐,爹娘到哪去了,她也从来不肯说。”
冷铁峰心下恻然,又说:“那你想对你姐说点什么?”
地瓜犹豫了一下,问道:“副司令员,我能说实话不?”
“当然。”冷铁锋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可以。”
地瓜便嘴巴一扁,大叫起来:“姐啊,你快把我领回家吧,我不要当兵,我不要打鬼子,我不想死,我想要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
冷铁锋手中的笔便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写。
这时候,警备三营的营长龚海峰却匆匆过来,示意两名战士将地瓜搀下去。
然后龚海峰小声对冷铁锋说:“冷队,地瓜的姐姐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名交通员,他们的父母也是为革命而牺牲的,本来组织上打算将地瓜安排在兵工厂,可是地瓜的姐姐却坚持要让地瓜下部队,所以就让他到了警备团,谁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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