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没有马上答话,走至桌前拿起一只高脚银杯,指着一只玉瓶问道:“老夫酒渴,这里是什么酒?”杰书笑道,“这是御赐的四川名酒玉楼倾。”
“玉楼倾?好名字!”鳌拜说着便自斟一杯,品评着呷了一口笑道,“班大人,好酒,何妨也饮一杯。”说着饮完了,又斟上递给班布尔善。班布尔善仰头饮下,笑道:“好酒,可惜太烈了些。”又将酒杯双手奉还鳌拜。
“不烈,玉楼怎为此而倾呢?”鳌拜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杯,一边又对杰书说道,“你问如何淡泊宁静?比如说苏克萨哈的案子,何妨你我同审,会衔而奏,王爷便可借此又得数日清闲,你看如何?”
见鳌拜单刀直入,杰书心知一切计划均成泡影,苦笑一声说道:“鳌公看来已是胸有成竹了,不知打算怎么个审法呢?”鳌拜将银杯轻轻放在案头,脸色一沉说道:“这自然等问过之后才好定下来——班布尔善大人,咱们来的有时候了,也该回去了,让王爷自个儿再好生想想。”说完带了班布尔善辞了出去。
杰书送他们出了正门,回来一看,案几上高脚银杯小指一般粗的柄已被捻断,杯口歪了下来,残酒洒得满案皆是。杰书先是诧异,猛然醒悟,只觉得头“嗡”的一声,颓然倒在安乐椅上。
会试完几个月间,明珠很高兴了一阵子,拜房师,会同寅,整天不落屋,谁料引见下来,仅授了个博望同知。他很扫兴,伍次友劝他不必赴任,在京等一等机会再看。岂料一再运动也运动不出一个京官来。伍次友原想自己出外游历,谁知时气不好,害了几个月的伤寒,待病痊愈后,身子仍十分虚弱。几个月中全亏了何桂柱和明珠两个人轮番侍候,汤水药饵十分方便。那何桂柱原来有点瞧不得明珠拿大,今见他对伍次友十分体贴,倒去了心中芥蒂。
这天吃过早点,看天色阴沉沉的,没个地方好去,伍次友甚觉无聊,便叫了何桂柱来,笑道:“明珠弟大约又去寻内务府那个姓黄的去了。前头门面没事吧?叫伙计们张罗着,你我摆上一局如何?”
何桂柱笑道:“二爷好兴致,不过我的棋艺不高,怕扫了您的兴。”口里说着,却踅转去捧了棋盘进来,先抢了黑子儿,齐齐整整在天元和四角星位布了五个子儿,说道:“饶五个子儿吧,二爷手下留情。”二人一笑落座。
弈至中盘,伍次友已略占上风。何桂柱右边数子已被伍次友镇封,如不逃必被吃掉,苦思了很久,也想不出对策,只好“尖”顶出头。伍次友道:“岂不闻‘随手而着者,无谋之人也’,难道角上大块棋子都不要了么?”何桂柱看了看笑道:“这个角二爷夺不去,须得先逃这几个子。”忽听背后有人说:“桂儿这个角须补一着,不然伍先生就要在里边做‘牛头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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