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见他这样,设身处地为胤禩想想,不觉灰心,遂叹道:“你也不用这样,一般儿是朕的骨肉,你但凡能恪尽人子孝道,人臣忠道,朕为什么叫你过不去?只你今日无端挑起来,说什么废了二阿哥你心绪不宁,借题发挥,试探朕意,岂不叫朕寒心?”胤禩此刻已冷静下来,他为试探而来为,这些话听去仍是难以捉摸,遂道:“父皇既疼儿臣,儿臣心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也不过如此——如今处在两难之地。想办差使,或者出去带兵,恐人说儿子揽权自重,心怀异志;想削发披缁,入山避世,又恐横招物议,有伤父皇仁慈之心;思来想去,总无十全之道。请父皇允儿臣告病静养,以表心迹!”康熙本已平缓了情绪,听胤禩绕弯儿,仍是百折不挠地试探,不禁又来了气,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锲而不舍啊!看来今日打定主意,要讨个底儿?朕只能告诉你,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心地光明正大些儿,安分做你的‘八爷’,办差、带兵都无不可。要一味试探,做和尚也由不得你,装病也由不得你!”
“皇阿玛这话太过分了。”胤心中打定主意,要气气康熙。听到此处,扑通一声跪倒,仰脸说道,“说这话比剜心还难过!虎毒还不食儿呢!可怜八哥素来人望好,倒吃了牵累。这次胤礽出事,越发吓得一人不敢见,二门不敢出,不得已儿来向阿玛讨个全生活命之道,这不可怜么?如今既然连装病出家躲灾都惹万岁生气,那还不如一刀宰了他,何等省事……”他夹七夹八得意洋洋还要往下说,旁边的胤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只叫了一声:“十四弟,你少惹祸!你不叫我活了么?”说完身子一晃,已是背过气去。殿上众人早已吓得木雕泥塑一般,竟没人敢来扶一把。
康熙气得脸如金纸,身子一仄要倒,邢年、李德全忙抢上来扶掖,不料康熙腾地跃起,每人劈脸就是一掌,打翻在地!方苞刚说了句:“万岁仔细龙体!”也被康熙断喝一声:“你不要管!”康熙浑身剧烈地抖动着,狞笑一声,用呆滞的目光四处搜寻。良久,一跺脚跃至壁旁,摘下那柄嵌珠镂金的天子剑——素常是摆样子的,或奉有专旨钦差,出兵放马赐与大臣便宜行事时才用——抖着手看了看,“噌”地一声拔了出来,见了寒森森的剑光,众人无不吓呆!张廷玉大叫一声:“万岁不可!”俯伏在地连连顿首,马齐一边跪下,一边回头对胤喝道:“还不赶紧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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