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可以看到这个货坊的前景,以秦安县现在的货物吞吐量,俨然是西北的旱地码头,围绕这个货坊做衣食住行的生意肯定赚钱。
但同样,聪明人不会选择把主动权交给衙门。
搁后世,那就是投资时要讲究产权清晰,这种扯不清产权的投资,没有多少人愿意碰!
“本官要的就是他们不愿意,不同意,他们不想五年后被衙门狮子大开口,就要现在花银子把房舍所有权买断,在衙门过了契纸,现在所经营的店铺也好,仓库也罢,永远都是他们的产业。”
胡典史听得瞪眼睛。
程大人真敢想啊!
胡典史回家讲给小儿子听,胡小郎还觉得他爹大惊小怪,“老师想做的事,哪件没有做成?若真要修这么一处货坊,那些商人恨不得抢着给衙门送银子,爹,您要不懂就听老师的。”
曾经的胡小郎很腼腆,现在的胡小郎连亲爹都敢怼了。
不是不孝,是胡小郎懂的东西,胡典史不懂,他觉得和亲爹有代沟。
“小兔崽子!”
胡典史要打儿子,胡小郎飞快贴着墙根跑掉了。
“爹爹莫打,打坏了头明年如何下场?儿子去温书了!”
胡小郎跑的飞快,胡典史追不上。
胡太太跑出来护短,“你个挨千刀的,打坏吾儿,老娘与你没完!”
小儿子成绩在县学是拔尖的,明年院试后肯定是秀才,不满十六岁的秀才,是胡家之光,这样的孩子是从胡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胡太太如何不疼不爱?
胡太太叉腰骂丈夫:“大人叫你做甚,你就做甚,你个多年不中举的老秀才,还能比文曲星更聪明?”
多年不中举的胡典史心口被老妻扎得疼。
女人真是不讲理的,当初他要送小儿子去给程卿当学生,这婆娘叽叽歪歪多有顾虑,是他得罪了朱县丞和韦主薄,坚持送小儿子去求学。
事实证明他做得对,两年时间,小儿子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今年过了县试、府试成了童生,明年院试十拿九稳,一个秀才是跑不掉了。
这婆娘倒好,再不提当初的反对,厚着脸皮说小儿子有今天都是她的功劳。
啧啧,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啊!
然这母老虎与何小姐走得极近,在县尊大人母亲面前也颇有颜面,如今倒是惹不起了。
“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
胡典史一甩袖子,趁着母老虎还没发威之前,放下狠话灰溜溜走了。
胡太太站在原地唾了一口,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有儿子争气还不够,女人还得自己有本事。
胡太太在家里地位渐高,是因为她肯出头揽事,去年织坊连轴转忙着雇临时女工织袜织手套时,胡太太帮着何婉组织人手,连鞋都跑坏了几双,她的辛苦何婉都看在眼底,等织坊缓过劲后,何婉指点胡太太做原料生意,只要是胡太太让人贩来的羊毛,何婉都按市价收,给足了胡太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