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圆明面上一直是笑容示人，可是JONLIA见过全世界那么多人，拍过那么多张肖像当然看得出来她内心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

惯性使然的笑容。

“我这边准备好了，开始吧。”JONLIA戴上摄影机的带子，在那一瞬间身上温和的气质陡然一变，瞬间森然如寒冰万丈，严肃又认真的情绪一下令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许圆爽快的脱了外衣，扔在了一边，室内的开着暖气，温度适宜。

聚光灯一开，她稍有不适地眯了眯眼，身体被包裹在柔和地灯光之下，死寂的眼底也仿佛夹带了一丝丝色彩。

依照JONLIA的指示，她摆起了各种姿势，由着JONLIA由近及远地各个方位拍摄。

只是和电视剧上一味只会说好的龙套摄影师不一样，JONLIA一直紧绷着神经，话语也不像平常那样温柔斯文。

“嗯，把头抬高点，侧着，露出脖颈。”JONLIA聚焦，对准了许圆身子的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摁下了快门。

“咔嚓咔嚓——”

“……你脖子上有伤疤。”他再度对焦，这回是许圆的表情。

镜头前近在咫尺的表情，许圆听到他那句话的瞬间并没有什么反应，嘴角还是扬着淡淡的笑意。

她似乎，不打算说出原因。

JONLIA并不心急，他拍摄有个坏毛病，要勾出模特心中最脆弱的情绪，那时候的照片才是能吸引人的存在。

所谓的纯粹，不在乎衣着，也不在乎妆容，是从模特内里表达而出的故事性。

太多模特，女星都是空洞的。

JONLIA看她们一眼都觉得索然无味，更加不可能用以拍摄。

就在JONLIA薄唇嗫嚅，要接着说话之时，许圆开口了，她眼底没有任何波澜掀起，“伤疤么？应该是我自己刺的呢。”

话音刚落，JONLIA按下快门的手有片刻的迟疑，好在专业的素养让他还是那样宠辱不惊，专心致志的模样。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许圆这回回答的很快，眼角泛起冷光，仅仅两个字，“逃跑。”

为了逃跑。

那是自己最弱小无力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无法与强悍的力量对抗，只能选择伤害自己换以对方退步。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对方内心的对自己的感情。

嘴上说着厌弃那种浓烈到无法喘息和接受的感情，自残的时候倒是利用的很干脆。

这就是当初的自己呢，从现在自己的视角看过去，既弱小又可悲的存在。

JONLIA还在拍摄，他举着相机，稍微走进了坐在凳子上的许圆，白色闪光在面前绚烂过一次又一次，仿若炸开的烟花。

“躺下。”

自从进入拍摄状态，JONLIA便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会询问许圆的温柔绅士，他的话语多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式。

许圆躺在特意垫了绒毛毯子的地板上，杏色纱裙下露出莹白如玉的一双小腿，黑发铺陈而开，如海藻一般随意散漫，她的目光涣散地盯着雕花的白色天花板。

JONLIA俯在她身上，两腿跨立在她身子两侧，弯着腰，手里的摄像机无限逼近，焦距一点点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