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凛痛苦地倒在地上，从脚底一寸寸失去温度，冷如玄冰，哆嗦得厉害，他单手撑在地上保持着仅有的清醒。

隐约中，他脑海中浮现了一幕幕不属于他现有记忆的画面，还有画面中成长为大人模样的……自己？

“这武林太小，可放不下我这尊大佛。”

“大魔头……哼，名号可以，不够响亮，不如叫混世大魔王更好？嗯？”

“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如梦如雾的画面里，风华绝代的男子伫立在高处，长发在风中飘舞着，他眼中粹着冰冷的寒霜，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肆虐无谓的笑容，表情傲然于众人，蔑视万物，翻云覆手间，弹指灰飞烟灭。

那是真正的大魔头，令人闻风丧胆，孩童啼哭的江凛。

是大家都认为是他的江凛。

是他心爱的师傅亲口承认的男人江凛。

是他的父亲……江凛？

“噗——”

鲜血郁积于心，顺着嘴角喷涌而出，斑驳在地面上，腥甜的血液布满喉咙，他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清，眼前的视野逐渐陷入一片寂灭的黑暗。

残存的意识里，他似乎在和另一个自己对话。

对面的那个人仰着头，眼瞳中光辉晦暗，“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还真是没用。”

“……”

“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他微冷的指尖挑起阿凛的下巴，眼中浮过淡淡的怜悯与厌恶，“还是这么无能。”

“……”

他低声道，“江凛啊，你还是这么弱小，弱小地让人生气——不是说了，这个无趣世间已经没有值得去付出的东西了么？”

终于，阿凛攥紧了手，不甘地回道，“她不是。”

他不知道蓝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收自己为徒，但她不是无趣的东西。

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末了，江凛睨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无事，欺负你的人只能有我，你身上受到的屈辱，我会全部替你讨回来的，所以，安心的沉睡吧。”

没有必要再苏醒了。

这般弱小的他，曾经在多年前被他自己亲手抛弃，他放弃了人的品格，付出了一切，成为了大魔头，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卑微，不用再屈居人下。

而这次，只是个意外。

那个女人，那个名叫唐九的女人，唤醒了弱小的自己。

他很久没有燃起心底的小小的怒火了。

他要杀了那个女人。

已经倒在地上的倏然起膨胀的力量，一下子震悚到准备过来拉起她的沧澜派弟子，他们被这雄浑的力量连带倒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不仅如此，他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瞧着地面上。

“这……这……”弟子们结结巴巴。

眼见地上的江凛身体在不断长长，从一个弱小少年逐渐成长为一个成年男人的体格，原本的衣衫遮不住裸露出来的身材，布料包裹着精瘦有型轮廓，他紧闭着双眼，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手指轻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