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再次抱住了她，贴在她耳边悄声说，“蓝晴，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他抱着蓝晴，一起翻过了大桥的铁栏，两人相拥着一下子坠入了深深的江河里，咕咚咕咚的江水往口鼻里钻，意识逐渐淹没在汹涌的江水里。

江凛还是死死抱着她，一只手和她紧紧交缠，两人一起向湛蓝色江河的深处沉下，冰冷的江水包裹住了身躯，蓝晴恍惚间听到了群蝶翩跹翅膀扇动的悉悉索索声，她努力睁开双眼，咕噜咕噜一层雪白的泡沫，她见到光晕下的水面，泛起粼粼波光。

身边的江凛闭上了双眼，沉静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两人十指相扣，蓝晴注视了他很久，最终反握着他的手，选择闭上了双眼……

这是他选择的结局啊……

就算再不完美，她也不想去改变了。

一瞬间多年前的画面铺陈开来，他即将死前，愤恨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字字诛心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为什么啊！蓝晴！”

狂风吹遍每一个角落，肆虐的风雨吹开江凛家画室的窗户，吹乱紧闭的窗帘，在画架上陈列的那一幅画，是冬日雪落，白雪皑皑一片，阳光洒遍，枯枝落叶下，掩盖了一对早已死去的双生纠缠的双叶蝶，翅膀上深海蓝的斑驳粼粼颜色，泼洒出日月星辰的光辉，一眼望去是美到令人窒息的画作。

江凛破天荒在画作上留下了一个字，晴。

一笔一捺，郑重认真。

……

现实，秋叶市，市一级人民医院普通VIP病房内。

江凛醒来的时候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心悸得一手撑住了病床一边的栏杆，大口呼吸着，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在病床上。

护士推着车进来，发现江凛醒过来了，立马走了过来，询问，“江先生，感觉怎么样了？”

江凛皱着眉，他顺了顺气，有点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梦魇……但是……”

又有点不像。

“唉，那真的是奇怪，开什么药都没有，真的睡到人家边上就有用了。”护士露出迷茫的神情。

就算是梦魇，对于一个被失眠症困扰了快大半年的患者来说，无疑也算是个好事。

护士是这么想的。

江凛听她这么一说，下意识地往隔壁病床瞧去，隔壁病床上躺着一名女人，她闭着双眼，一手注射着吊针，心脏仪在病床边滴滴滴保持着同一个微弱的频率在跳动着。

江凛盯着她，愣神了很久。

他记得那股心痛的感觉，在梦里，痛觉异常强烈，强烈到就算苏醒了，他也深刻记得这件事情，那种溺水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然而醒来后只剩下一片怅然，大脑迷茫，什么都记不住了。

病床上的女人，7.12秋山地铁事故的受害者之一，来医院已经快一年了，似乎没有亲人，身上的所有有效信息也被毁在那场事故中，事后警察通过全市人口排查查到了她的名字，只可惜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

护士提醒他，“差不多睡了快十个多小时，嗯，够了，林医生说要是时间够的话，让你去找一下他。”

江凛点了点头，从床上起来，他再次伫立在隔壁床的女人面前，低着头，注视着她苍白的面庞，喃喃叹气，“为什么……我对你好像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