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青史留名,倒也不必了。”
“臣还想求陛下毁去臣在朝印记,就当是一种割裂吧。”
荪歌微微有些失神,她也曾常伴一个人身侧访仙问道。
未在世间得见仙人之言,但那人
却成了名扬天下的谪仙人,人称诗仙。
也许,这也算是求仁得仁。
荪歌幽幽的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突然冒出的涩意“太史令,这世间真有人能白日飞升吗?”
“陛下,乱我道心!”太史令横眉一挑。
“彭祖长生不灭,老子西出函谷,这世上必定是有修行契机的。”
荪歌:……
她嘴贱。
这就好比在后世少年耳边来一句这世上根本没有光。
她嘴贱,她不忏悔。
“那寡人就以天子之名,祝太史令修行有成,得偿所愿。”
她和太史令也狼狈为女干臭味相投了多年。
太史令神情郑重,认真虔诚的拜谢。
天子之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祜病了!
这个消息传入荪歌耳中已经是数日之后了。
据说自那日刘祜回府上,就开始焦躁恐惧,夜不能寐,甚至还偶有癫狂之态。
被忍无可忍的耿氏扇了一巴掌后,开始沉默不语。
不吃,不喝,不睡,甚至还扬言在等死。
耿氏问其发生了何事,刘祜又三缄其口。
没有办法,眼见刘祜一天比一天蔫巴,耿氏只好瞒着着刘祜入宫求见
邓绥一脸茫然,小辈们的相聚,她素来不过问。
邓绥允诺耿氏,一旦探知,必派人相告。
耿氏心情沉重的回府了,一回府就听闻刘祜哭着闹着要断绝七情六欲。
耿氏:!?(????;?
以前怎么不知道刘祜这么能折腾。
而宫中,邓绥正在与荪歌交流。
荪歌很是坦诚的将当日的的谈话内容告知了邓绥。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知刘祜竟有了心理阴影,以为她要对其试探之后,下手。
“胜儿,你为何突然操心起了此事?”
邓绥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详预感再一次复苏弥漫,让她喘不过气。
荪歌学着儿时的样子,靠在邓绥的手臂上“母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生死难测,我想尽己之能,让母后那条路走的再平顺些。”
邓绥紧紧的攥住了荪歌的手腕,没有言语,半晌,掌心一层绵密的汗。
“母后查过你的脉案,也询问过太医,一切正常,并无不妥啊。”
邓绥的声音不住的轻颤,但颤抖下似乎还藏着淡淡的期许。
“母后,以防万一。”
“早早做好安排,总比带着无尽的遗憾要好。”
荪歌平静道。
邓绥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乱撞,嘴巴嗫嚅着,似是有千言万语,可想说出口时,脑袋却又变得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自己在惧怕死别。
“你是不是心中有所预感?”
胜儿自小便与众不同,所学繁杂,所猎甚广,不能常理度之。
荪歌点点头,没有隐瞒。
这本就是事实,熬过这个即将到来的寒冬,她有幸再见这洛阳宫中的万物复苏,到了万紫千红绚烂夏日,她就要离开了。
这样一看,也不算凄凉。
她比刘肇幸运,刘肇死在了万物凋敝,沉寂冰冷的寒冬。
而她,能在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的时节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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