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翠大抵是在上工,没有回信。
半晌,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
洗了半个小时,傅弃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红晕,不再似之前那般孱弱,看起来健康了许多。
他黑色的半长发湿成一缕缕,抓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身上还穿着那套肮脏破旧的工服,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沈鸢看到他的一丁点皮肤。
沈鸢见状皱眉:“还穿着这套衣服干嘛,不怕伤口感染?脱了,过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
傅弃生硬地拒绝,撇过身躲避沈鸢的触碰。
“你说不用就不用?”
沈鸢冷冷说道,直接按住他的肩膀。
“别碰我!”
傅弃突然全身发抖,下意识怒吼出声。
好在由于长时间的缺水和营养不良,他并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鸢把他压在椅子上,撕碎他的衣裳。
“住手!滚开!”
傅弃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直接掐死眼前的女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
对于他的控诉,沈鸢全然当作没听见,沉着一张脸给他上药。
干净利落地将碘伏倒在掌心,啪地一声按上去。
傅弃疼得闷哼一声,刹那间脸色煞白。
“老实点,不然疼的是你自己。”
沈鸢是有些生气的。
年纪轻轻,浑身上下受了这么多伤,不愿意上药就算了,居然还想着穿那些不保暖的脏衣服,万一伤口感染治都没得治。
要不是...
要不是他从前对她那般好,她何必像个烦人精似的来管他,吃力不讨好。
沈鸢感觉鼻尖有些酸涩,眼眶也跟着涌上一股热气。
她撇过头,不让傅弃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心疼又难受。
傅弃本来还在挣扎反抗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吸鼻子的声音。
他瞳孔骤缩,也不知为何,顿时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指尖震颤发疼,傅弃呆坐在椅子上 ,任由沈鸢给他的背上的伤口上药。
刚刚没细看,此刻傅弃不动了,背后的伤痕格外清晰。
是用一根根带刺的藤条抽出来的,连血带肉,从皮肤上扯出,那股钻心的疼痛绵延不绝。
不止如此,傅弃背上还有很多已经愈合的成年旧疤,张牙舞爪,四处蔓延。
一点都不美观,狰狞又恐怖。
沈鸢连视线都不敢落在上面。
起初,她并不知道傅弃突然改变任务,让他们来到安和古堡有什么目的。
此刻,她却好像知道了。
你不是异世界来物吗?你不是来拯救我的吗?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拯救五百年前,苟延残喘,卑贱如泥的我。
傻逼。
谁想要拯救你,我巴不得你一生喜乐,无伤无虞,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沈鸢吸了吸鼻子,将糅杂的情绪消化干净,才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
“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低着头,翁声翁气说着。
傅弃漂亮的眸子里漾出一道波纹,嘴唇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
他本来想问为什么要帮他,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靠近他。
可想问的问题那么多,却最终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低贱的狗奴,也配得到别人的关心吗?
他从来不敢奢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