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傅宴在她面前露出乞求可怜的模样。
求她不要死,求她原谅。
说不清内心深处是什么感觉,沈鸢只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说不出一句话。
她看着傅宴躺在自己身边,以一个保护侵占的姿态,将她纳入怀里。
多么温馨的画面,可她冰凉苍白的肌肤上,露出大片青紫的痕迹,看起来尤为恐怖。
这是沈鸢这辈子都不愿回忆的事情。
酱酱酿酿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看到沈鸢苍白的脸色,旺仔小心翼翼地问道
【宿主,现在离开吗?】
离开……
沈鸢眸子垂了垂,一片晦涩。
她是想离开的,但是看到傅宴双目通红,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突然有些舍不得。
很像一个受虐狂……是吧?
可是,傅宴本该桀骜不驯,不被任何人牵制住步伐。
是她的闯入,使他变成了此时的模样。
半晌,沈鸢长叹一口气,似是妥协般,嗓音又轻又软
“送我回去吧,重新攻略傅宴,也给我自己一个好的结局。”
旺仔戳了戳自己的小耳朵,乖萌的嗓音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沈鸢重复一遍,漂亮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坚定。
“我说,我要回去。”
*
傅宴抱着全身冰凉的沈鸢,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耳畔,嗓音哽咽,哑得不成样子
“醒醒,求你了…”
这三个字说出口后,一切都变得如此简单。
他抛下了所谓的高傲与自尊,像只摇尾乞怜的狗。
傅宴小心翼翼地抱起沈鸢,指尖发软,生怕弄疼了她。
可明明,她满身的痕迹,都是他在暴怒时留下的。
傅宴狭长的眼尾红得吓人,高大的身影陡然间颓了下来。
他凑近沈鸢,俯下身子,如一只向配偶臣服的雄狮。
沈鸢只感觉唇上一凉,下一秒,传来滚烫的咸腥味道。
那是傅宴的眼泪。
傅宴像个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抱着她的身体哭得喘不上气,高大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显得格外可怜。
凌厉分明的外表,桀骜冰冷的性格,居然也有这么反差的一面。
沈鸢发现,每个世界的大反派,内心深处都有小哭包的属性。
沈鸢难得勾了勾唇,笑容的弧度很淡很淡。
随着身形晃荡,直至消失,傅宴怀里的沈鸢,精致的眉头皱紧一瞬,瞬即很快松开。
这一细微的变化成功被傅宴捕捉到,他脸上泪痕未干,猩红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瞪大,莫名有种呆萌的感觉。
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席卷了他,他颤抖着指尖,捏了捏沈鸢的脸。
“阿鸢..阿鸢...你醒了,对不对?”
傅宴的嗓音依旧有些哑,但好歹不像刚才那般可怜血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鸢的脸色,不敢错过一分一毫的变化。
终于,沈鸢卷翘的长睫,无意识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眸子。
依旧是灰白色的瞳孔,却宛若焕发了生机一般,流淌着淡淡的光芒。
再不似这三天里的绝望与灰败。
“你...醒了?”
傅宴似乎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里反应过来,他眼睛一眨不眨,死死落在沈鸢白皙的小脸上。
沈鸢腰间的手臂寸寸发紧,像是要把她融入骨子里,彻底沉溺在梦中。
沈鸢疼得皱起眉头,唇齿间溢出轻呼
“松.....松手,疼...”
最后这个字,她说的很软,嗓音同样哑得不成样子。
喉咙里仿佛有一把小刀,肆无忌惮地划拉着,直到遍布鲜血,泛起阵阵刺痛。
连咽口水都疼...
看到沈鸢可怜又苍白的脸色,傅宴终于反应过来,他愣了好几秒,才松开了她的腰。
傅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手掌扬在半空,却不知道该落到哪里去。
即便是穿着干净的衣服,沈鸢身上的痕迹依旧十分恐怖,就像是电视剧里经受了凌迟之刑的犯人。
而他,就是行刑的刽子手。
沈鸢动了动指尖,手腕立刻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自从三天前,在荒郊,傅宴将她的手脚弄伤,便一直没有给她医治。
她垂下眸子,喉咙滚了滚,嗓音沙哑
“你滚..”
傅宴眸子颤了颤,光碎了一地。
他颤抖着手臂揽住沈鸢的肩膀。
“不要。”
傅宴固执摇头,赤红的眸子落在沈鸢的脸上,带着乞求。
沈鸢试图推开他,但是没用,他抱得很紧,胸膛滚烫。
“阿鸢..我..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傅宴吻了吻沈鸢的脸颊,嘶哑着嗓音道歉。
沈鸢嫌恶地擦掉脸上的水渍,指着门外,歇斯底里
“我叫你滚啊!”
傅宴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却倔强地不愿意放开她。
沈鸢挣扎无果,索性直接放弃。
她张嘴,一口咬在傅宴的肩膀上。
傅宴没穿上衣,沈鸢这一口,直接与肩膀上的齿印重合,很快便沁出汩汩鲜血。
傅宴疼得闷哼一声,凌厉的眉宇皱起,却未曾松开抱着沈鸢的手。
他这辈子从来没向别人低过头,连道歉也只会说对不起,显得尤其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