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左右,沈时瑾醒了一回。
帐中昏昏,她睁着眼瞅了半天帐顶方逐渐适应黑暗,慢腾腾伸出双手相互搓了搓——没有灼痛,也没有变成森骨。
她吊着一口气,又慢慢摸向自己的脸、脖子、手臂……
“小姐是醒了么?”绿绮一直同榻守着她,此时便将一边帐子挑起些,让微弱的灯光透进来。
沈时瑾缓缓坐起,额际满是细汗,怔忡地看着她。
——她许久没再见过绿绮了。跟陆瓒入京后,她的婆母陆焦氏便有意无意地说,该给陆瓒抬一房姨娘,或是挑个通房也行。陆焦氏提了绿绮两回,沈时瑾自是不肯的,却也因此心下生了嫌隙,之后匆匆将绿绮随便配了个人,打发出府,直到后来,她身边没有了得力的人,才暗暗懊悔。
绿绮看她眼神发直,以为是又想到嗓疾上头了,忙披衣下地,轻声道:“小姐昏睡这一整日,定然口干了,我温着水呢,现倒去,您抿几口。”
说着去将灯芯儿拨亮些,提了小炉上的铜壶倒水,沈时瑾的嗓子现经不得一点儿稍烫的东西,绿绮边用两个茶碗折水边又说:“晚间老爷来坐了好半晌呢,看着咱们几个给小姐喂了药才走,也是心疼,只是嘴上没说罢了。”
沈时瑾恍惚地听着,挪坐起来,一眼一眼地打量自个儿的屋子,灯火暗,瞧不仔细,可不用瞧仔细她也清楚地知道哪件物什是摆在哪处的。
这是她出嫁前的闺房,再熟悉不过了。
绿绮端水过来,见她只着单衣坐着出神,忙要给她披衣裳,沈时瑾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绿绮刚刚端着杯子,指尖儿是热热的,沈时瑾肩膀一松,冲她笑了笑。
——她真的又回到十六岁这一年,昨日在祠堂里,还当自己是在梦中。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天,她嫁给了陆瓒,而致使她嫁给陆瓒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前几日的事情。
五日前,袭爵不久的益王携王妃游钟鼓楼,益王妃下帖邀沈家太太和小姐同去。
太太巩氏得了帖子,合该带沈时瑾和沈时琬前去,可沈时琬得了伤寒,那两日病得正重,只得带了年纪稍小的沈时璎。
走前沈道乾让三姑娘沈时玬也同去,巩氏默了默,也便带上了她。
到了鼓楼,沈时瑾才见除去益王妃邀的女眷外,益王还叫了几位府学里的学生来,要比谁的词赋得好。
陆瓒也在这几人里。
沈时瑾本不愿意来,此时见他在,却忍不住心生欢喜,也没心思赏景,总悄悄觑着陆瓒的影子。
一行人先后在鼓楼上游览了一番,因着这日天气晴好,益王便命人在外头铺上席子,摆了桌案,边小酌边和诗助兴。
女眷在外首,中间隔了座镂空屏风,如此不仅声音听得真切,亦能透过空隙将人看个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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