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 时瑾和老太太等了小半个时辰, 才见沈道乾领着巩氏和沈时琬几人过来。
沈时琬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裙,气色较刚被带回来时好了许多,只是还消瘦得厉害, 眉眼间从前的端庄持重也被灰心和防备所替代。
尤其一见时瑾,两厢对比,她难免有些自惭形秽,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好半晌, 她方涩然道:“长姐也来了。”
时瑾点头, 姐妹两个相顾无言。
老太太看到杜迟一身狼狈, 站在最后头,沉着脸道:“琬姐儿, 你好大的胆子!”
“孙女若说自己无辜,”沈时琬语气有些硬,“是玬姐儿害我, 祖母可信么?”
老太太愣了愣,与时瑾相看一眼, 沉默许久, 拐杖无言地敲了几下地面, 之后又冲沈道乾和巩氏指了指, 说:“她是不是还记得当时常姨娘……”巩氏煞白着一张脸,两手无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沈道乾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时瑾没大听明白,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却只是摇头。时瑾皱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可愿将此事公诸出来?”
沈时玬已被赐给益王,皇上旨意已下,沈家里无人能轻易动得了她。沈时琬若想报这个仇,唯一的法子,就是舍下自己一身剐。
还没等沈时琬出声,巩氏先惊叫道:“不不不!让人知晓我琬姐儿这几个月里都与这畜生在一处,我琬姐儿便不要活了!”
老太太一手捂着心口,使劲儿喘气。——她这大半年里忧思太过,心血极亏,如今稍稍动气,心口、后背都抽痛得厉害。
游妈妈随身备着药,时瑾忙折了温水让老太太服下。沈时琬也不上前,只看着她忙,等老太太稍缓过来些,她细眉轻蹙,问:“长姐的意思,是信我所说的话?”
“你若真是想推诿,”时瑾看她一眼,“就凭杜公子是阮姨娘的甥儿,你最该选的也是阮姨娘和璇姐儿。”但她一口咬定沈时玬,应确实深受其害。
沈时琬抿着双唇,眼泪涌了上来,她仰起头,又努力咽回去。
“长姐的亲事……”她看了颜九渊一眼,说:“母亲都是为了我,长姐可怪罪我么?”
时瑾不答,只淡淡道:“这和我信不信你的话,是两码事。”
“眼下就两条路,”时瑾看了看沈道乾,“要么父亲做主拿了玬姐儿身边的丫头婆子,撬开她们的嘴,想来总能抓到些证据。刘大亦有亲眷在,暗里让人看着,不愁找不到他。要过衙门,纵然难些,但有一搏的机会。”
沈时琬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还未等她好好想清楚,巩氏已继续道:“不不!绝对不能再让外人知道。”
“那就只有罢了。”时瑾看老太太乏得厉害,不想多呆,站起身,“后日母亲便可带琬姐儿回去,今晚若不想回府里,你与父亲都留在庄子上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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