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能听到原料车间的兄弟们不住的漫骂,他们不知道该骂谁,骂领导,骂设备,骂老天不公。我为自己没有被分到那个岗位而感到庆幸。
新生的事物总是要度过一段新鲜期,就像一对恋人,总要度过一段热恋期,然后一切或归于平静,或更有升华,亦或产生矛盾。
我们的工厂,年轻的工厂向着后者发展了。
锅炉班的锅炉也出了毛病,任凭锅炉班的兄弟们再奋力的加煤,勾火,锅炉产生的蒸汽却远远不够压力,蒸汽质量也不合格,那个时候那些要用蒸汽进行生产的车间都在说,蒸汽不叫蒸汽,叫蒸水。后来锅炉班的兄弟说是煤不好,厂里给换了煤,结果搞得锅炉班的厂房每天都乌烟瘴气,灰色的浓烟从锅炉班的厂房里四处弥漫,有一些附近的百姓甚至以为着火了,便好心的打了119。呼啸的消防车赶到的时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副厂长和黎主任不住的向亲自带队的消防中队长道歉,中队长狠狠的瞪了一眼副厂长,带着手下人又呼啸着离开。
那个事件的第二天,厂里又为锅炉班的弟兄们换了煤。但是蒸汽的供应和质量却一直得不到提高,锅炉班的弟兄们每天都很累,搞得一身脏兮兮的,那里一直被全场的兄弟们认为是仅次于原料班最最脏的地方。但是那里确是全厂最受欢迎的地方,因为那里为全厂供暖,是最暖和的地方。
王跃明每天都会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奋战,因为他们工段的辖区面积相对较大,技术要求也相对较高,也最容易出问题,王跃明那段时间常常是没日没夜的加班。
细想起来,我们煤气班应该算是后来全厂最最幸福的了。厂里为我们建了厂房和休息室,操作台上也安置了简易的小操作间,虽然有些狭窄和简陋,但是总比我们露天冒雨受冻要好得多。
我们的煤气炉也很争气,除了还是供应不了两条焙烧窑的煤气用量之外,其他的生产一切正常。
所以我常常和我的弟兄们说,不要抱怨太多,和其他车间比起来,我们幸福得多。
度过了那段磨合期,我们对工作也都熟悉了,每天按时的交接班,我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短暂的工段长生涯,李志伟很聪明,和我当初在化工厂拜师一样,好问好学,和其他班的同事也尽快的熟悉,还时不时的开起了玩笑。
每天下班我都会约王跃明一起买半只板鸭,买两瓶啤酒,到他的房间去喝,两瓶不够,又买两瓶,喝得醉醺醺的,他倒头便睡觉,我则借着酒劲儿各个房间乱窜。
生活总不会一成不变,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是永远也不会安于这种程序式的生活。
我也是,在镇子上唯一的一个小酒吧里,我被林尚超和魏胖子带了进去,他们说里面的感觉很不错,而且还有不少靓妹。
我不觉得林尚超和魏胖子这种大大咧咧的人也会喜欢酒吧这种适合比较时尚的年轻人的地方。他们每天都大大咧咧的,肆无忌惮的骂着粗口,只是偶尔的去KTV嚎上两声。
酒吧这种地方,我一直认为是那种穿着时尚,前卫,比较喜欢寻求另类刺激的时尚青年应该或是喜欢的地方。而向我和林尚超他们这种年轻人,一说要去酒吧,从穿着和气质上就显得格格不入。说得难听一点就像是农民进了城市,精神生活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