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歹的家伙!”太后突然发怒:“你们两人是油盐不进,无论谁劝说都不肯听了是吗?”
两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就是铁了心了。
“好,好,好!”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是管不了你们了,我也不想管,爱如何如何吧。来人呐!备下笔墨纸砚。”
有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空着手,跪在太后脚底下,一开口就哽咽住了。
“太后娘娘,喜公公他又咳血了,打发奴才过来向太后您道个别,请您恩准他能出宫去。他说,他不想在您老人家跟前待着,让您老人家看着他难过。他最后跟您老磕个头,祝愿太后老祖宗身康体健,千岁千岁千千岁。”
重重地磕下头去,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太后扯起一边的帕子,紧着抹眼泪,然后忍不住哭出声来:“他在宫里伺候了我大半辈子,到跟前了,哀家怎么能舍得让他出去自生自灭呢?回去告诉他,哀家一定给他找最好的郎中,他要是敢......”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冷清欢,眸光闪了闪,也不哭了,反而坐直了身子:“听说,前两日里,伯爵府上,你出手救了御史那个老顽固一命?”
冷清欢立即就明白过来太后话里的含义,惊出一身的冷汗。这喜公公可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宫里御医能人异士辈出,他们全都束手无策的病症自己也是白搭。
“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太后一双洞明世事的老辣的眸子紧盯着她,瞅了有一会儿,然后吩咐那个小太监:“带着王妃去瞧一眼喜公公,别说是来瞧病的,免得他空欢喜。就说是麒王爷的恩典。”
小太监抹了一把眼泪应声:“王妃娘娘请。”
太后竟然对一个太监这样善心,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挺深厚。可咳血啊,又不是头疼脑热的。
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假如你能救得了喜公公,和离一事,哀家这里好商量。”
这就好说了,不行也要试试,不就是咳血嘛。
冷清欢痛快起身,跟在小太监身后,一边打听喜公公的病情症状,一边三拐两拐,进了一处房间。小太监上前嘀咕了几句话,才请冷清欢过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躺在病榻之上,面色潮红,不停地咳嗽,见到冷清欢进来,还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冷清欢慌忙制止了,搀扶着他的手腕,就觉得他正在烧热。
高烧再加上咳血,冷清欢初步断定,应当是肺部有问题。
喜公公见了她就老泪纵横,用帕子掩着嘴侧过脸去,冲着她直摆手。
“老祖宗对老奴我真是恩重如山呐,竟然让王妃娘娘您这尊贵之躯踏进我这腌臜的地界儿。原本说要伺候她老人家一辈子的,谁料旦夕祸福,老奴食言了。王妃娘娘,您快些回吧,别让老奴过了病气给您。”
冷清欢说话轻声细语:“太后娘娘说,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诊,不会让你有事的。”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奴跟着她老人家享了一辈子别人享不到的福,所以寿限到了,没啥遗憾,王妃娘娘不用安慰老奴。”
冷清欢一边劝说,一边启动纳米戒子的CT功能,对他的肺部进行了扫描,影像顺利成像,她在右肺叶下方,看到有一处黑色阴影,应当就是病灶所在,与肺炎所出现的症状完全不同。也基本可以排除可以致命的肺痨等疾病。
“您这都是小毛病呢,”冷清欢笑着问:“您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其实就是这里疼,不敢平躺,胸闷,咳血。”
“那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啊,”冷清欢说得轻描淡写:“您跟我说说,是怎么犯的病,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喜公公又是一阵急咳,憋得脸色发紫,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一旁的小太监给他顺气拍背:“已经有十多天了,好好的就说胸痛,然后开始没日没夜的咳,宫里御医也瞧不出毛病。”
“难道发病的时候就一点异常也没有,比方说伤寒啊,或者受了外伤啊?”
喜公公好不容易止了咳:“说出来让王妃娘娘您笑话,犯病之前,的确是有一点难受。那日太后老祖宗赏了老奴两道菜,其中有一道鱼,老奴吃得急了,被鱼刺卡住了喉咙。我干咽了一块馒头给顺下去了,可是那两日嗓子眼发痒,咳了两天,就是这样引起来的。”
冷清欢心里多少有了一点谱:“估计是鱼刺扎破了食道,然后扎进肺里,引起了发炎。”
“怎么可能呢?”喜公公自己先反驳了:“这胃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到肺里。”
“强行吞咽下鱼刺,再加上肠胃不停蠕动,鱼刺是很有可能被扎进肺里的,这在临床上并不少见,并非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喜公公充满希望地望着冷清欢:“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还有救?这鱼刺扎进肺里,又取不出来,迟早都是要咳死,难不成还能开膛破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