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永熹帝虽然让宁王入宫,却没有照着以往的惯例赐他步辇软兜。一路走过来的宁王热得满身满脸都是汗。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都有些心软。
沈太后便笑着让宁王妃:“你去伺候你王爷洗把脸更衣再过来。”
宁王妃撅了嘴,坐着不动。
“娘……”牡丹郡主软着声音哀求母亲,又过去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太后娘娘的旨意呢……”
“我就白养你!”宁王妃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狠狠瞪一眼,蹭地站起身来,随着一个小内侍的指引,去了后头净房。
过了好一会儿,宁王一身清爽地当先走了出来,宁王妃红着脸低着头跟在他后头。
两边还没开始说话,外头沈沉大呼小叫地一路跑了进来:“我让他们做翡翠白玉羹、腊肉炖黄鳝、清蒸酒酿鸭子、鲜黄花菜、木耳、苋菜,还让他们烤了一只荷叶鸡,惜姐姐你走的时候带着,回去给宁王殿下尝鲜……”
众人听着笑,就连一直矜持守礼的宁王,都不由得抬头看去,露出了一个笑容。
“咦?”沈沉歪头看着宁王,诧异地问:“宁王殿下知道我还给您备了菜?您是怕冷了不好吃,特意赶来的吗?!”
牡丹郡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嗯嗯!问得好!”沈太后也忍不住笑,令她见礼:“从册封礼后,还是头一回见吧?好好给你王叔行礼。”
“是。”沈沉正色站好,端正屈膝,口称万福,给宁王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见长辈的宗室礼节。
宁王满意地颔首赞她:“离珠学得真快。”想了想,搜一搜袖笼,脸上却尴尬了些:“今日出来的急,不曾带着合适的东西。改日吧,我改日定会好生补一份礼给你。”
“不用不用。”沈沉笑得灿烂,但沈太后却看得出来,她对宁王丁点儿亲近之情都没有。只听沈沉接着笑道,“不是我多嘴,也惹不来惜姐姐和宁王婶走这一趟梨花殿。宁王殿下不在心里骂我搅事精,我已经要念佛了。”
殿中众人的脸色均跟着微微一变。
这种事,原该一字不提,大家吃顿饭,囫囵个儿地过去,让人家一家三口回家再说,才是正经路数。
可沈沉却天真烂漫地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着宁王,似乎在十分专心地等他说原谅自己。
然而——
宁王选了白永彬。
白永彬是个人渣。
牡丹郡主不肯嫁。
宁王发飙致使宁王妃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这件事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宁王才是那个最先做错了的人。该致歉的是他,而非一心为牡丹郡主着想的沈沉。
宁王淡淡地看着她,心中陡然间而生一个念头:这个小娘子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众人和自己都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不仅犯了错,而且,凉薄到了不拿一向“疼惜”的亲生骨肉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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