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几个月,有个老妇人,死在了十里堡,是被人一刀毙命。奈何官府找不到丝毫线索,已经成了不了了之的无头公案。阿蛮可知此事?”
钟幻笑吟吟地看着他,坐得越发懒散,一只脚甚至从袍底探到了坐榻之外,细软的白棉布袜子一晃一晃,甚是悠闲。
息王和莲王不约而同放了筷子,抬头看向朱蛮:“什么老妇人?”
朱蛮脸上已经明明白白地见了汗,呆了半晌,忽地长身而起,冲着钟幻长揖到地,口称得罪,然后起身,喝命朱是:
“你马上下去,把那个薛娘子给我立即送回青州!告诉家里,她再敢胡说半句不该说的话,直接剪了头发送去寺庙尼庵!”
薛娘子?!
息王和莲王脸上更加茫然:“这跟薛娘子有什么关系?!”
朱蛮苦笑摊手:“这薛娘子乃是我姑母的女儿,她父亲极会讨家里老祖宗的欢心,所以她自幼在朱家娇养长大,恃宠而骄。如今不合觊觎起钟郎来……”
噗嗤!
息王和莲王失声大笑,可是看向钟幻时,却见他的脸色仍未好转。
朱是得了朱蛮的眼色示意,立即下楼,敲开凭栏居的门,转达了朱蛮的话,刻板地请薛幼绒出去:“郎君有话,让你马上走。”
薛幼绒拉着凌霄郡主的袖子,原本早已止了哭声,此刻被吓得,哇地一声再度大哭了出来。
凌霄郡主面子上下不来,忙勉强笑着对朱是道:“你跟朱蛮说,不用他管,幼绒交给我就是了。”
朱是淡淡地看了薛幼绒一眼。
薛幼绒明白过来:刚才的话,真不是吓唬她,不是玩笑!
“郡主!郡主救命!”
薛幼绒从坐榻上顿时滑了下来,双膝跪在了地上,哭着求凌霄,见她一脸为难,便又转向合欢郡主和牡丹郡主。最后索性抓着牡丹郡主的裙角哀告起来:
“奴也并没怎样了他……奴知道,牡丹郡主与离珠郡主情谊深厚,还请牡丹郡主看在我表姐的份上,与钟郎求情……”
“看来——”
牡丹郡主张口打断了她的话,怜悯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凌霄与你感情倒真是好,连我们姐妹间的私房话,都告诉了你。”
凌霄郡主脸上一白。
六月十九的相看声势浩大,后来白永彬的消失虽然无声无息,但宁王府内因此夫妻父女都疏远了许多,却已经是宗室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此事,却绝对不该尽情告诉一个外人。
凌霄郡主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说给薛幼绒时,可完全没料到,这姓薛的竟这样愚蠢,当着原主的面儿,把自己抖搂了一个干净!
“既然凌霄把你当亲姐妹,我便把话摊开了告诉你罢。”
牡丹郡主半眼也没有看凌霄郡主,只是和婉温柔地看着薛幼绒,缓缓道来:
“虽然我们几个都是真郡主,可是在太后和皇上跟前,就连那个假公主的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也就算了。你娘姓朱,凌霄的舅母姓朱,其实你跟我南家,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但离珠的心里,除了太后排在第一个,旁的人,便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她这个师兄。
“至于钱大省,他在归州连着掀翻两任刺史的时候,你朱家的家主避祸归州,见着他,皓首银须对着乳臭未干,不一样是要弯着腰敬酒么?
“离珠视我如亲姐,救我于水火,我难道会为了个初见的你,竟去恶心了她不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