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绽草草看过萧韵的功课,走来见他,第一眼便愣了一愣,脱口而出:“不是说节度使府里有七八个萧氏的子侄在帮忙,怎么光累你一个?”
从一堆案牍中抬起头来的萧寒耳尖微红,只含笑让座。
旁边正给他换掉冷茶的阿寻听见这话,顿时眉眼带笑,上来殷勤请了余绽坐下,又上了热茶果子,然后怂恿自家主子:“四小娘子又不是外人。不然您趁着她在这里说话的功夫,小的给您上些羹汤垫垫吧?”
看看已过了巳时,余绽讶然:“你这是没吃早饭?”
“小郎寅正起身,忙到现在,热水都没喝几口呢!”阿寻急忙告状。
余绽失笑摇头:“那我看你这午饭恐怕也顾不上吃。阿寻,你给他弄些饭食来。我说几句话就走,他正好吃饭。”
顿一顿,又叹气道:“休要再拿胡饼糊弄事!”
阿寻高高兴兴地答应着去了。
萧寒便连耳垂都跟着红成了一片火,忙坐直了身子,眨眨眼清清嗓子,镇定下来,温声问道:
“四小娘子想是为了令师兄的行踪而来?”
“正是。子庐公子所说沧州之事,从何人口中听来,详细情形怎样,还请不要隐瞒于我。”余绽的表情立即便紧张起来。
萧寒眼中闪过异色,微微垂了眼帘,双手撑在长案上,慢慢开口:“沧州乃是军事重镇,即便与我幽州遥相呼应,但我等在那里放眼睛的事情,也并非妥当之事。”
余绽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只能告诉小娘子,消息绝对可靠。令师兄出幽州、一路狂奔,未见半分虚弱之态,然而进了沧州住进高升客栈后,便宣布病倒。”
说到这里,萧寒抬起眼来,紧紧地看住余绽。
这样奇怪的情形,若非是之前钟幻所谓的施针后虚弱都是假象,面前的余四是圆谎的帮手;那就是钟幻手中有令人可以短时间内催发体内潜能的手段,这个手段的后遗症,便是事后会极为虚弱。
若真是后者,那将是全天下都会生出觊觎之心的大手段!
他奉了萧敢的命令,一定要从余绽这里问出真相!
果然,余绽不负所望地跳了起来,满面惊骇:“他疯了吗?那是师父留给他最后的保命手段!这世上仅此一粒!他这样轻易的用了,往后怎么办!?”
萧寒的眼睛眯了起来:“仅此一粒?”
余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先师早年间制药时,意外制出了三粒奇效的药丸。服食之后,可令人精力大涨。
“先师自己试过一粒。三年前我们师徒被山匪追杀,那时我尚力弱,几乎丧命之际,师父给了我一粒。打退那些人后,我大病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一粒师父给了师兄,说留给他,最危急时保命用。”
萧寒静静地听着,看着她,一字不发。
“若是他真用了那个药,那他现在应该还在沧州,而且,应该病得七死八活……若是没人管……”
余绽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哭出了声,“他挑食,又有洁癖,嘴巴还刻薄,最容易得罪人。这时候没人管……
“子庐公子,请你派人在沧州城里好好找找,我怕他撑不过去!”
“四小娘子,我不要那个药的方子。你放心。”萧寒淡淡地说了一句,再度垂下眼帘,“三天后,令师兄没有结账,从高升客栈最好的上房里,再度失踪。”
呃?!
吃,吃白食……
霸王餐!?
余绽傻了眼。
然后,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