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的。她骨子里极刚强。必定会自戕……”朱蛮长叹了一声,音量低了下去,“我这二十多年所见所知的女子之中,她的性子,最像我娘……”
朱是咀嚼的嘴停了下来,大口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然后放下手里的点心,擦了擦手,恭敬跪坐好,道:“少爷不能这样说,没人能比得上老夫人。”
朱蛮哑然失笑:“我是说像,可没说她比我娘强。你别那么紧张。”
“是。不过,既然少爷这么说了,不如我去杀了宁王?”朱是的声音里又露出了一丝兴奋。
朱蛮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再过一阵,宁王的脑袋有的是人去砍。倒是韩震那边,咱们该推一把才是。”
朱是顿时觉得无聊了,再度换了盘膝的姿势,接着低头吃点心。
朱蛮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最近,钟郎在干什么?”
“跟莲王混在一起到处逛。自称两兄帮。看见什么好东西,都大包小包地买,买下来就送进宫给离珠郡主。”朱是哼了一声,嘀咕:“听说有许多好吃的。”
“两兄帮?”朱蛮愣了愣,轻笑起来:“早先跟这位郡主最亲近的,不是余家的小二郎?难道他不想掺和成三兄帮的?”
朱是仰着头想了想,摇头道:“余纬啊,被钟郎支使到金州去替钱家跑腿了,听说美得屁颠屁颠的。”
“金州么……”朱蛮若有所思。
“钟郎好像对东边的生意不感兴趣,现在的人手都往西边和南边派。”
朱是忽然得意地笑,“也对,咱们家在青州呢。他倒是守规矩。”
朱蛮白了他一眼。
……
……
钟幻在钱家大宅里连着打了四个喷嚏。
“小郎可是着凉了?”阿嚢紧张地看着他。
千针可是私下里跟他说了,若是她奉命看守西南楼那两位期间,小郎被照顾不周,他就等死吧!
钟幻揉了揉鼻子,咕哝了一声:“这院子里的桂树太多了,熏人知不知道?!”
“那挪几株去永泰坊?或者去承福坊?”阿嚢看着钟幻一点头,立即转身就跑。
莲花郡王看得好笑,转头对晴鹤道:“你瞧瞧人家,再看看你。”
晴鹤木着脸抄着手站在他背后,闷声道:“番梅姐姐说了,寸步不离郡王,回府就给我记一大功。”
如今这个阶段,只要搬出番梅,莲王除了脸红就是一言不发。
果然,莲王红着脸不理他了,且跟钟幻说话:“守端回来怕还要一阵子,钟郎这边可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钟幻苦恼地伸手把头发抓成了个疯子,扑在条案的舆图上痛声高呼:“动机啊,动机啊!我找不到韩震谋反的动机啊!”
晴鹤的眼皮快速地动着,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院子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飞快地躬身一礼:“小人去给王爷和郎君端茶来。”然后飞快地跑了。
莲花郡王好笑地看了一眼晴鹤的背影,问:“动机有那么重要么?左不过就是野心、权欲,而已。”
“他忠君爱国了大半辈子,在太宗和先帝手里,忠心耿耿得像一头看家狗。怎么到了当今治下,不过三年就开始准备谋反?而且,竟然还没本事把手伸进宫里?!这是谋反的标配吗?这简直是被陷害的忠臣才有的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