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家中姨母来了京城,所以才在家的时候多些,却极少见这种寻不见人的事情发生。
“敢是带着他那姨母出去游玩了?”小厮下意识地便替司马淮阳给了个最完美的借口出来。
那仆役一怔,忙满面欢喜地点头,又冲着他深深行了一礼:“请哥哥就这样回王爷,小人去府门口等着,一俟司马先生回来,就请他过来。”
小厮含笑受了他的礼,施施然去了。
一时司马淮阳快步进了王府,便被那仆役一把抓住,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做什么?”
“好我的司马先生!王爷寻您呢!小的遍寻不着,已经替您在王爷跟前遮掩,说您陪着令姨母出门游赏去了。您一会儿可别说漏了!”
仆役火急火燎地密密交待,生怕把自己搁进坑里。
司马淮阳松了后背,笑道:“本来就是么!我姨母要趁着晨起去寺里上香,我只得陪着,谁知女子出门那样麻烦,日上三竿才到寺里,可不是这时候才回来?我这还紧赶慢赶的呢!”
仆役胡乱点着头:“行,行,您赶紧进去吧!”
说着话,那边大门又开了,专属于牡丹郡主的马车赶了进来。
司马淮阳愣了一会儿,方问那仆役:“郡主出门了?”
“是。进宫给太后娘娘送礼去了。”仆役忙着推他:“您快进去吧,再晚了,王爷该发火儿了。”
司马淮阳哦哦了两声,急忙提着袍子匆匆走了进去。
回到房中的牡丹郡主只管呆呆地看着窗外,连卸妆都忘了。
侍女偷眼看她,轻手轻脚地帮着她换了家常衣衫,这才看看四下没有旁人,轻声问道:“郡主,那个朱蛮……”
牡丹郡主激灵一下,回过了神,眼神严厉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咱们的车坏得太蹊跷了。那么粗的车轴,车夫天天查,怎么就能好端端的,在大街上断了?”
侍女根本就不怕的样子,还在低低地说着:“而且,他怎么就那么恰好,咱们的车刚坏,他就跳出来了?就跟一直跟着咱们一样……”
牡丹郡主心烦意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打水,净面。”
外头的人听见了这一声,鱼贯进来,水盆、手巾、澡豆、面脂,排了一溜。
侍女只得收住话头,先服侍着牡丹郡主卸了钗环、散了头发,洗了脸,再重新挽了家常发髻,这才重又将一众人等挥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牡丹郡主已经平静了下来。
半躺在美人榻上,跟心腹的侍女低声说话。
“那人是来保护我进宫的。你听他说的那话,车轴用得最多,容易坏。然而坏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不大吉利。若我需要,无论何时,他都愿意施以援手。”
牡丹郡主沉吟了一会儿,悄声又道,“只是我不大明白,难道他也知道了父亲这件事?”
“十里堡,十里堡,婢子听着这个地方好生耳熟……”侍女努力回想,终于想起,猛地一拍手:“那天薛小娘子说过一回,朱家在十里堡边上有个别庄!”
侍女说完,倒吸一口凉气,掩住了自己的嘴,震惊地看向牡丹郡主。
牡丹郡主的脸色清淡下来,半晌,方轻声道:“原来如此。”
侍女忍不住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郡主……”
“他是因为杀了那乳母,揭开了此事,心中有愧,且又希望我将此事亲自报予太后,洗脱自身,所以才没忍住跳了出来,保我入宫。”
牡丹郡主闭上了眼睛,靠在榻上,单手支颐,轻声喃喃:
“那么,那个想要阻拦我入宫的人,又是谁呢?”
谁有这个本事,能在举手之间,毁去一根儿臂粗细的车轴?
忽然间一声闷闷的雷鸣。
天色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