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远犹豫地看了寇连一眼。
寇连笑着推辞:“不是小人不识抬举,实在是,若在宗将军府上吃午饭,小人必定又吃得撑得慌。那还怎么骑马行路?余家娘子若听说,该怪小人贪嘴了。
“不如留着,小人下次再来东宁关,必定头一个来给宗将军磕头,到时候再请将军赏精致席面罢了。”
“也好。那你去吧。”
荀远立即表示赞同,令人即刻送了寇连出去。
看着他再度匆匆走开去忙,宗悍只觉得心里越发不解,悄悄命人去探查荀远的行踪,过了一时,那人回来报了,宗悍奇道:“他竟真是关切离珠郡主,而已?”
自己又寻思:“难道刚才所说的话中,还有其他意思不成?敢是约定了什么暗语?还是打了手势暗号……”
百思不得其解。
目光不由得投向摆了满桌的礼物匣子盒子。
竟然一样都没动……
宗悍的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沈太后之前的那道密旨。
那件事,他一直都嗤之以鼻,所以丢给了荀远去查。
荀远似乎在查,可是又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绕开,上一次他说去幽州,便是打着查余家的名义去的。但等他回来时,又说了一句“一无所获”。
怎么会一无所获呢?
宗悍的脸色沉了下来:“来人,叫宗禄。”
宗禄是宗悍的侄儿。他父亲当年死在战场上,母亲病逝。宗悍怜他孤苦,便养在了身边,名为伯侄,实际上跟亲父子也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他的身份没有那么明显,朝廷一向都不大在意,宗悍私下里的诸般事宜,便都交给他去做。
“将军有何吩咐。”
出门在外,宗禄便是个极油滑的人——因此,他与宗家二郎宗新乃是至交好友。
可到了宗悍面前,宗禄便是个守规矩守到了极致的人,从未有过半分逾矩。
宗悍对他这一条极为满意,当下也不赘言,直接问他:“最近手上的事情摆得开么?”
这是宗悍的习惯。在有大事吩咐下来之前,都会先问一句是否能摆得开,而非直接强加。
宗禄面上一肃,恭敬欠身:“还有两件事,若是加紧,明天夜里能办完。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嗯,办完那两件事,其他的都放一放。先办这一件,最要紧的。”
宗悍面沉似水,将事情交待完毕,问:“可有难处?”
宗禄并未直接答应,而是先想了一想,方问道:“若三郎娘子戴氏有涉?”
“罪加一等。”宗悍低声厉喝。
宗禄瞳孔微微一缩,低下头去:“若萧氏有涉?”
“报我。”宗悍表情清冷,声音飘忽。
“可有期限?”宗禄再问一句,便如同平日里办理的一切差事一般。
宗悍最喜欢他这般模样,心情终于缓了三分,脸色温煦了些许:“并无期限。只是此事重大,若能快些,便尽量快些。”
“离珠郡主如今所作所为,皆是为国为民之事。然而她自幼并不在余家长大,所以余家诸事,未必与其有关。
“余家二郎君常年在北狄行商,与北狄诸部都有往来。若一定要扣通敌的帽子,哪里都能寻出几条所谓铁证来。
“卑职虽不知太后娘娘本意究竟是清查余氏,还是清除余氏;但在将军面前,却必得先说一句:若余氏有错无罪,卑职定不会无中生有。”
宗禄躬身,郑重严肃。
宗悍认真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