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着这个侍女,怎么看怎么顺眼,故意一点头,小声道:“行!我跟你说!签上说啊,你小娘子的姻缘可是天定的,这世上唯有一人,能配得上她!而且那个人呀,她已经见过啦!”
已经见过了!?
阿镝的眼睛忽闪忽闪,亮成了两颗星:“禀报二娘子!萧家那位出家为道的小娘子今日也在观音寺。她还请了二十二郎过来吹笛给她听……”
话音未落,远远的,隐隐约约,一阵悠扬的笛声还真的飘了过来。
白氏惊讶地看着阿镝,再看看沉默不语的余绽,失声:“你们刚才见着萧家二小娘子,和二十二郎了?”
“没有没有。只见到了二十二郎。”阿镝笑得两只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白氏却渐渐敛了笑容,眼睛看向余绽:“我已经休息好了,咱们回去吧。”
屋里一静。
余绽抬头看着白氏。
白氏也看着她,表情复杂。
“好,早些回去也好。娘,我陪你坐车吧。”
来时,余绽和阿镝都骑着马,护卫在白氏车边。但是回程。余绽放弃了骑马。
白氏欣慰地点头,抓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拍:“好,好孩子。”
白氏从来不想让女儿去高攀什么富贵权势人家。
她只希望女儿快快活活、随心畅意地过日子。
钱不钱,权不权,都不如“渔得鱼,心满意足;樵得樵,眼笑眉舒”。
所以,节度使府的萧家公子,那怕是一个远房的孤儿,她也绝不希望女儿沾惹。
余家很快便离开了观音寺。
眼睁睁看着余家车队迤逦远去,阿寻急得抓耳挠腮。
直等到萧寒一曲《鹧鸪飞》接一曲《幽兰逢春》悠悠奏完,出了庵堂,阿寻才得了个空子上前低声禀报:“余家已经回去好一阵了。”
萧寒一愣:“走了?”
“是。小的奉命准备的给二娘子的礼品,都没送出去呢……”阿寻十分懊恼。
看着他的样子,倒像是自己错过了天大的好机会一般,萧寒失笑:“没送出去,不是省了钱?你这烦恼什么呢?”
阿寻叉起了腰,瞪着眼睛,恨铁不成钢:“二十二郎,小的跟了你四年了!四年来,唯有这位四小娘子,能让你动容,也能劝了你好生吃饭睡觉,还有一身高明功夫,一张伶俐口齿!
“在小的心里,这幽州城里大大小小的小娘子们,凭她燕瘦环肥,都不如余家四小娘子合适给你做内当家!
“那位白氏娘子,已经病入膏肓。您想得了她的青眼,今日只怕是唯一的机会!
“您再错过了!依着四小娘子那单纯干净的性子,怕是一百年都想不到您跟她能成就一段姻缘!”
越说越急得跳脚:“您还不快追?!”
萧寒怔了:“你也觉得,她最合适?”
阿寻气得直翻白眼:“她不合适谁合适?谁能让您对着一方有毒的帕子,呆呆地坐一整夜……”
萧寒垂下眼帘。
月夜无眠的样子被贴身小童看见,是他没料到的。
“还有那回……”阿寻又张开了嘴。
“阿寻。”萧寒直直地看向他,把小厮的话生生堵在了嘴里。
“此事我得与大伯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何况,尚未谋定,不能擅动。万一弄巧成拙,你主子可就得孤老终生了……”
心惊胆战的阿寻越听越高兴,最后激动得跳了起来:“是!小的听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