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走过带起的风,惹得地牢里的灯火猛地晃了一下。
司马淮阳手里拿着碗,站直了身子,僵硬地回头往后看去。
空无一人。
司马淮阳眯了眯眼,慢慢地走了出来,挨个牢房检查过去,并无一人。
低头想了想,他回到了白永彬锁在的牢房。
药效很快,白永彬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司马淮阳把剩下的药膏粗暴地随便在他手上腿上抹了抹,然后用纱布仔仔细细地裹好。接着,将药碗和钳子等物收到一个提盒的底层,左右看了一圈儿。这才慢条斯理地提了一个小小的明瓦灯笼,上了楼。
推开弥勒佛的后背,司马淮阳从容走出来,再把门合上,锁好,拉好裹在弥勒佛身上的大红袈裟,这才施施然转到了前面。
守楼的老者迎上前来,轻声笑道:“先生出来得太及时了。我刚才提心吊胆,生怕您跟人撞上。”
“哦?这大雪天的,谁来了?”司马淮阳的眉心跳了一跳。
老者领着他到了楼门口,示意他隔着窗往远处看:“瞧见那件大红的斗篷了么?”
“嗯,隐约可见。似乎不是一个人?”司马淮阳想起了刚才地牢里灯火晃动的那一下。
“郡主带着那位离珠郡主来了,还有两个侍女。说是内急,催着我跟人去借了净桶来,让我在外头等着。过了一时出来,又满面害羞,不肯让我去管归还净桶。”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先生在下头,可有什么异常么?”
司马淮阳轻轻笑了笑,摇摇头:“没有。那地方大,空旷,若真是有人下去,我便是个聋子,也能听见动静。刚才什么都没有。可见就是小女儿家,来猎奇了。”
“没猎着就好。”老者放了心,再度放轻了声音道:“郡主说,此事羞人,不让我外传,王爷王妃也不许说。”
司马淮阳瞟了他一眼,弯弯嘴角:“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今天踏雪寻诗,又没来过小雅楼。”
“说的是。大雪天,一个人没有,我守着炭盆喝了壶酒,醉了,睡醒天已经黑了。也没见有人来。”老者默契地笑着,指指后头:“您一会儿记得从那边那条路岔过去。万一有人来寻郡主,别碰上了。”
司马淮阳笑着点点头,想一想,又从食盒的第一层里拿了一包五香卤牛肉出来,嘘了一声:“这东西少见,你藏着吃啊。”
“哟?庄子上又跌死牛了?”老者眉开眼笑。
司马淮阳含笑道:“听说这回是棚子被风掀了,冻死的。”
无故杀牛在大夏可是死罪。
然而牛自己死的,不吃岂不浪费?
宁王爱吃牛肉,自家别庄上的肥壮“耕牛”们,便容易出各种意外。
“我走了。炭盆容易熏晕,你夜里小心些。”司马淮阳意有所指地朝着牡丹郡主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万一是探路的呢?”
老者沉默了下去,点了点头。
待司马淮阳走入风雪、缓缓离去,老者才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悲伤地小声嘀咕:“这可是亲父女啊!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这皇位,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