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会用了帕子就扔?
“为什么会不喝带有异味的汤水?
“为什么会那般精通游水?
“为什么会一见我就一定要留下我给我治伤?
“为什么见了赵真就抱着他放声大哭?
“为什么会为了太后为了南氏赴汤蹈火用尽心机?
“岛上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静宜长公主?!你,您,到底是谁?!”
又新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问着她,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掉了出来,大滴大滴砸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
“日新……”沈沉怔怔地看着自己永远温柔宁和的大宫女,忽然再也无法克制心里的酸楚,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她:“日新,日新,我的好日新……”
又新的眼前一片模糊:“小公主……”
“不能说。不能这么说。连母后都不说……”沈沉哭出了声,“万一说了,我就不见了,又死了,怎么办?”
又新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把她推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慌乱地问:“太后,太后知道?太后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是怎么知道的?那,那岛上的那个……”
“别问,别问。我不敢说。”沈沉伸手掩住她的嘴,仗着夜色昏昏,泪水哗哗地流,“她,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拿贾六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就要一把火烧了小蓬莱,尤其是贾六……”
“那个,妖孽!”又新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占了我们小公主的身体……”
沈沉叹着气摇头:“你看着我就知道了。我这个模样,就是她原本的身子。”
忙又一把摁住气得满脸通红要跳起来的又新,低声道:“可是,我却有了九年自由自在的日子,学了医术,学了武功,学了弓箭,还有了师父师兄。”
“九年尝尽世间苦楚,颠沛流离吗?她安享九年富贵,还想着谋人害命。您吃尽苦头,却治病救人……”
又新越想越不平,越想越恨,两手紧紧握成了拳。
沈沉微笑着把她的双拳包在掌心:“大夏的公主,难道不应该么?我看的又不是别人的江山,我救的又不是旁人的子民。”
这是,正理。
又新长长地叹了口气,松弛了下去。虽然不高兴,却鼓着嘴不吭声了。
“只是,又新,我觉得好奇怪。”沈沉歪着头看她,嘴角边噙着无法抑制的微笑,“母后娘娘和你,还有贾六,怎么会,不怕我呢?不觉得……我该……烧死么?”
“胡说!”又新再瞪她的时候,已经无比自在自然、放松顺当:“自您幼时,咱们看了那么多志怪的话本子,难道都是白看的?这世上没有神仙,哪里来的神话?”
说着,顺手还朝天合十拜了一拜,“菩萨勿怪!若无祖先神佛,那咱们人是怎么会平平安安繁衍成这样的?早就被豹子老虎当吃食了!”
“不是!你可见过鬼?我没见过。就,前世,到如今,我可只见过人作怪,没见过神鬼横行!那都是假的,虚的,变戏法的,砰地一声,就不见了!”沈沉试图寻找证据。
“啊呸呸呸!不可这样咒自己!你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呢!”又新忙阻止她接着往下说。
这个逻辑……
沈沉一口气噎在胸前,唯一的感觉就是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