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皇后眼圈儿顿时一红,立即便低下了头。
沈沉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便忍不住叹息,只得继续往深里解释:“她老人家高寿,便有个病痛也是常情。小毛病不断,便大毛病不生,算不得坏事。
“可太子之事若是传扬开去,那便是国本动摇。一旦流言传开,荒腔走板成什么样子,可就难以控制了。大节下,犯不上。”
所以,这自然是沈太后对孙儿的一片疼爱之心,但同时,也是朝局大事,必须如此。
潘皇后醒悟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索性便端了酒举到沈沉跟前,温声道:“母后爱热闹,你好生看了热闹,回去学给她老人家听,也让她老人家欢喜欢喜。”
“可不就是这个缘故么?不然怎么会放我出来?早就把我摁在梨花殿替她捶腿说笑话了!”沈沉顺着她的话说笑。
谁知宁王妃却不肯信这个话,趁着给潘皇后敬酒,竟走上前来,悄声问她们:“听说前天钟郎进了宫,夜里就留在梨花殿。你们跟我说实话,可是太后娘娘身子不适?”
“宁王婶就不能装一回糊涂?”沈沉笑着把一整杯酒堵在宁王妃的嘴上。
潘皇后也只得含笑不语。
宁王妃了然,回了自己座位,便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凤王妃见状,忙探头过去给她解释:“悯郎昨天去看了钟郎,问过了,太后娘娘没什么大碍。躺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宁王妃这才吐了口气出去。
如此,沈太后微恙的话,毕竟还是流传了开去。
潘皇后看着底下众命妇们不动声色地交头接耳,心里便有些发急。
沈沉只得再靠过来轻声道:“母后说,若是有人猜她病,那就默认。她无所谓的。”
“朝中天下,多少人当初在她老人家手里吃过暗亏?大节下的,我实在不乐意有人会因此咒她老人家……”潘皇后咬住了嘴唇。
沈沉轻声道:“母后说了,她一门武将,又孤煞得很,她才不怕人咒她。反而太子,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让人咒他才是。”
这话直直撞进潘皇后心坎里,顿时便滴下了泪来。
“皇嫂,你这不该心软的时候,怎么又来了?难道你还真想让人猜母后娘娘命不久矣吗?”
沈沉强忍住扶额叹息的冲动,低声喝止着潘皇后。
正在此时,凤王妃也起身来敬酒,露了忧色,问:“我听说太后并不妨事,可是真的?”
沈沉立即便换了表情,笑嘻嘻地拉了她到另一侧,贴着她的耳朵低语:“我们家老太后啊,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着,目光往下一溜,声音更加轻悄:“是要给皇上采选新人啦!开春儿就办!她老人家说,今冬谁也不见,只在梨花殿足吃足睡、养精蓄锐,明年春天,好生挑几个鲜鲜嫩嫩的小娘子进宫,给她老人家多多地生孙子!”
又轻轻地捏凤王妃的手腕,“还有,再在里头,给莲王兄选人……”
给皇帝采选!?
那必定是全天下最出色、最顶尖的小娘子们都会入京啊!
若悯郎能选了那里头的姑娘们做妻子……
凤王妃登时惊喜地七情上面,急急地拉了沈沉的手问:“你说的是真的?”
说着就要去看潘皇后,却被沈沉一把拉住,悄声笑道:“这事儿哪儿有问我嫂子的?她可不乐意呢……”
凤王妃连连点头,依足了仪制给皇后娘娘上寿毕,归座,笑逐颜开。
不消一刻,好消息传开,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喜色。
沈沉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
遥遥的,宜兴县君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而余绾盯着沈沉的眼中,则全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