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永彬心底蓦然又是一痛,再一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白翰林,不要硬撑了……你可知,令尊临死,口口声声,都在呼唤着你的名字呵……”
司马淮阳声音温和惋惜,可因背向宁王,他面上对着白永彬,便再也不吝惜于讥诮、轻蔑、嘲讽的表达,甚至,杀意十足!
意识里早已是一片模糊的白永彬终于看清了司马淮阳的脸。
他悚然而惊!
果然!
自己之前没有想错!
最想杀自己的人,不是宁王,而是他!是司马淮阳!
拼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白永彬朝着他扑了过去,甚至还张开了满是鲜血的大嘴,一口白森森的牙,简直是要咬死司马淮阳!
宁王看清了他的动作,慌忙去拉司马淮阳:“先生小心!”
脚下却再度后退了两步!
司马淮阳却夷然不惧,反而向前迈了半步,甚至大张开双手,将前胸直直地露给了面前状若疯魔的狂徒!
然而白永彬并没有那个力气真的扑到他的身上咬他的肉,而是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一滚,倒在了司马淮阳的脚边,圆睁双眼、气绝身亡!
“哼!”司马淮阳放下了双手,甚至伸出脚去,踢了踢尸身,厌憎地轻蔑道,“就这等货色,也敢肖想我们郡主,真是不知死活!”
宁王木然看着那具尸首。过了许久,才僵硬地转过身去,刻板道:“我去顶楼。先生自便……”
“臣收拾了这里,就去楼上守门。王爷不必担心。冬至大祭,马虎不得。”
司马淮阳截断宁王的话,温和坚定,却又周全体贴。
长长地叹了口气,宁王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牢房,然而不过三五步,他步伐的节奏便换成了龙行虎步、典雅庄重。就仿佛如今此刻现在,他正走在去太庙祭天的路上一般。
侧耳听着他上了楼梯,司马淮阳这才用了更加厌弃的神情,伸出脚去,将满鞋底的泥水擦在了白永彬尸首的脸上,口中喃喃: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这种,哪里还算得上人?!放心,地狱跟前,你等着我,我与你同去!谁还怕你不成?!”
话音落下,白永彬的眼睛,竟缓缓地合上了。
司马淮阳有些愣怔,过了一时,哈哈地笑了起来,声音甚至越来越大,直笑出了眼泪,指着那尸首,上气不接下气:“我骗你的!就是我把你从北邙山上骗下来的,然后,然后骗进府,又骗了你这么久……蠢货!”
“司马先生……”
老仆无奈的声音在暗道门口处响起,“老奴帮您把尸首弄上来吧?”
司马淮阳唔唔地点着头,停了笑,擦了泪,毫不在意地道:“就埋在梅园里吧。那里头的树这二年都没怎么上好肥。”
“……要不先生直接上去陪王爷吧?”老仆慢慢地下楼,口中低声嘀咕,“您怎么就这么看这个人不顺眼呢?”
“所有肖想咱们郡主的恶人,本身罪愆上,都要再加三等。何况,这就不是个人,这是个畜生。”
想到自己收集到的白永彬虐杀奴婢的那些手段、还有听人描述过的那些奴婢的死状,以及自己幼年学徒时被师父师兄欺压的凄惨模样,司马淮阳看向那具尸身的目光,越发冰寒,简直没有半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