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绽抬起了头,看向九酝,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可是萧韵没注意,他反而开开心心地拍着手,笑道:“这倒是!我跟你说啊!这京城啊,越发乱七八糟了呢!”
不!
我不想知道!
余绽忽地站了起来。
萧韵吓了一跳,仰头看她:“四小娘子?”
“阿镝,去给小公子弄些热茶点心来。这样待客,太失礼了。”
余绽沉默了很久,心头一片纷乱,可还是,舍不得不听。
“呀!你真的爱听这些啊?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多啦!”
萧韵摩拳擦掌,清着嗓子,接过阿镝递过来的清水,一口喝尽,细细地讲述起来。
如今京中,说话分量最重的,不是御座上的永熹帝,也不是慈安宫里的沈太后,而是先帝指定的辅政大臣之一:韩震。
这韩震,却并非先帝的爱将。他年轻时,在与北狄作战的过程中,因表现得极为勇猛,所以先祖十分喜爱,一手提拔了起来。
先帝时期,北狄这边战事稀少。韩震便一直在与西齐打交道。虽然说胜负各半,但也算得上是大夏军中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上将了。
多年军功累积,到了先帝后期,他已经做到了四品的上将军。
先祥和帝英年早逝,去世时刚刚四十出头。因走得匆忙,便难以多加斟酌布置,只委托了两文一武三位大臣辅佐新帝。
这一武,便是韩震。
新帝继位,晋封他为镇军大将军,加太子少保。
谁知当时已经五十出头的韩震,正是最爱打仗的时候。先帝一走,便无人能制得住他。来来回回,跟西齐、北狄、南越多方开战,而且,几乎全胜!
这样一来,新帝便是再小气,去年也只得封了他做辅国大将军,并赐开国郡公,封号为武。
“这武国公是去年六十大寿的寿宴上接受的赐封。听着啊,他去年六十,今年可都六十一了!
“可是,就在上个月,他竟又纳了一个妾室,年方十八!
“不仅如此,他竟然对这小妾爱逾性命!竟还进宫去跟太后娘娘当面要了一个五品诰命,宜兴县君!”
萧韵大惊小怪。
余绽却紧紧地皱起了眉。
这件事,在前世,她也听说了。
而且,关于这个宜兴县君,还有一个大家私底下流传的奇闻……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从纳了这个宜兴县君,韩震的不臣之心翻到了明面上来。
要钱、要官、要兵,甚至还想要封地。
她记得,前脚日新跟她说了韩震纳妾的事情,后脚母后娘娘就怒气冲冲地到了小蓬莱,借着她的名头,砸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这朝中的文臣武将,都一样,绝对不能一家独大!”
这是沈太后最后恶狠狠放下的话。
再后来,就是皇后嫂嫂的娘家父兄被抬举起来了……
“后来呢?皇上是什么意思?”
余绽忍不住想要印证一下。
她记得,皇兄给皇后嫂嫂娘家人加官进爵,是在封了那位宜兴县君之后,不到半个月。
若这件事的发展轨迹仍旧是前一世的老路,那可就……
“皇上?皇上朝上调侃了韩大将军几句,就完了呗。”
萧韵摊了摊手,眉心忽然微微一皱,倒吸了一口凉气,“嗯……今年春天,潘皇后的父亲兄弟去了山东剿匪,颇有成效。但赏赐一直都没下来。前几天刚刚听说,各自都跳级升了官……”
余绽手指一颤,险些呼吸不稳,轻轻地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
“那可是国丈国舅,怎么也得封个羽林中郎将吧?”
萧韵哈地一声笑,挑起了大拇指:“四小娘子聪明!还真是!国丈潘鲁生封了亲卫羽林中郎将,大国舅潘霆赐了宣威将军,另外两位国舅也分别赐了个什么衔儿,都跟着国丈在军中做副手呢!”
跟前世,一模一样。
什么都没有改变。
余绽挠了挠脸。
大夏的天下,还是在一往无前地朝着倾覆的那个方向去。
她这个,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