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朝政大事,只要不涉及无辜人命,你几时听说过沈郡主任性妄为的?”
萧寒训斥了一句,顿一顿,又加上:“何况,此事必定会闹到梨花殿沈太后跟前。那位老太后在幕后坐得这样自在惬意,眼睁睁地看着咱们累死累活,我可不满了许久了。
“这一回,我就等着她把详细计划都告诉沈郡主,咱们也捡一次便宜!”
新丰挠了挠脸:“我看难。”
被萧寒一眼瞪过去,忙兔子一般跳起来跑了:“我这就去送信儿!”
……
……
“老臣家人先前闹出那等风波,险些酿成大祸,全国上下物议沸腾,只差那么一丝,韩家就……
“老臣服侍了先帝和陛下两朝,老了老了,几乎要晚节不保,如何能够闭得上这双眼?!老臣不甘心……
“韩氏之心,路人皆知,有什么可查的?何况他府里水泼不进,老臣也实在是无能为力。然而宁府不同!
“司马淮阳当年考进士,老臣是副主考。好好歹歹,还有那么一线香火之情。所以查实了他家中之事,老臣便有了底,这才去策反了他。
“老臣只为查案,绝绝对对,没有半分半毫,想要挑拨天家骨肉的意思!求陛下明鉴哪!”
罗相双膝跪地,说一句便叩一个头,不过半刻,额上已经一片血红。
永熹帝阴沉着脸,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做这等事,有无他人授意?”
这就是在**裸地问:沈太后有没有插手其中!
罗相一个字都不说,只是一声一声地磕着头。
这就是,承认了。
永熹帝只觉得满心都是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两句话:都是为了大夏,都是为了你!
他半个字都反驳不得。
这等令大臣之间相互刺探,甚而至于令宰相去私自查勘宗亲,不论说到天上去,也是不入流的手段。但凡闹开,必定会招致御史台一窝蜂的弹劾。
所以,此事永熹帝自己做不得、皇后做不得、旁人谁都做不得,唯有沈太后能做。
“陛下……”罗相仍旧在泣血求恳谅解。
永熹帝直瞪瞪地看着他,满心满肺,都想将这个老家伙乱刀砍死!
自己年近而立,做了十年皇帝!这些臣子们,竟然还敢背着自己,去听梨花殿那个没牙老妇的碎碎闲话!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在他边上的毛果儿看看罗相的苍苍白发,心下生出一丝不忍,想了一想,悄悄往永熹帝跟前挪了挪,弯下腰,小声道:“干嘛要陛下替人收拾这个烂摊子?真是的……”
永熹帝瞟了他一眼。
毛果儿噤若寒蝉,退了一大步,一张嘴紧闭撅起,简直揪成了个疙瘩。整个人则直挺挺地站着,就像被平贴在了一块门板上一般。样子实在令人发噱。
被逗得几乎要笑出来的永熹帝情绪顿时缓了下来,想一想,冷哼一声,自己闲适地往御座上一靠,漫声道:
“你又不是从朕这里领的差事,跟朕告的哪门子的饶?两朝的老臣了,朕就算有刀,也砍不到你的头上。你还是去梨花殿领罚吧!”
罗相一呆,抬起身,坐在脚上,怔怔地看着永熹帝。
“来人!送他去见太后!”
永熹帝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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