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新一叠声答应着,喊着外头脚程快的阿镝去备马。这边却见沈沉已经等不及走路,直接运了轻功,三跃两纵便冲进了钟幻的房间。
阿嚢和董一正苦着脸七手八脚地给软成一滩烂泥一般的钟幻堪堪穿好衣服,回头看见沈沉的神情,各自心头都是一震。
董一还反应得慢些,阿嚢则早已跳起来让开了地方。
果然,沈沉二话不说便扑了过去,伸手要针:“他的针呢?”
“扎针还治醉酒呢?”董一怔了一怔。
阿嚢二话不说,直接将钟幻的药箱抱了过来。
沈沉看着面上一喜,忙把药箱打开,轻车驾熟地先拿了一个粉嫩的小瓷瓶出来,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闻起来便令人神清气爽、眉目清凉。
先塞进了钟幻的口中,拍着他的脸喝道:“师兄,咽了!出大事了,要去看诊!救命!”
一声“救命”,一直在模模糊糊骂街的钟幻终于艰难地抬起了头,伸伸脖子咽了药,乜斜着醉眼,努力地看清眼前的人影,确认了,问:“救,救谁?什,么,病!”
“潘家父子,有可能是中毒。”沈沉神情严肃,一字一顿。
钟幻坐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不晃,发现无法成功,索性往后一靠,倒在了董一身上,往前一伸手:“扎针。药,药太慢。”
沈沉用力一点头,手起针落,深深地刺进了钟幻手腕的内关、双手的关冲、少冲、合谷等穴位。
过了数息,钟幻便清醒了些,自己晃了晃头,皱眉道:“我这样行不了针。”指着自己的头:“百会、率谷、天柱、风池,快!”
沈沉依言,迅速又是几针。
这动作看得董一直皱眉。
百会穴乃是人体大穴,一个弄不好,人便翘了。沈沉自己其实也在宿醉,即便比钟幻酒量大,手上也很难说没有偏差。
这边钟幻稍觉好些,立即便拔了针,命董一:“你带我骑马去。”
争分夺秒。
潘家的下人急得站在前厅直跺脚。
见他师兄妹两个风驰电掣一般个个酒气冲天、草草衣冠地从里头出来,终于心里好受一些,长揖到地:“求钟郎、郡主救命!”
“不说了,赶紧走!”沈沉脚步都没停,便直接往门外奔去。
钟幻几乎算是被董一架上了马,一路飞驰到了潘府。
“谁最严重?”沈沉一脚踏进门里,根本就不寒暄,直奔主题。
迎上来的潘府大娘子满面慌乱:“三郎!三郎已经昏迷不醒。父亲和大郎二郎也开始呕吐腹泻……”
“可都在一处?”沈沉回头架了腿软的钟幻,大步往里走。
潘家大娘子眼中含着泪,低声泣道:“没有……怕是救不过来,便让他们各自在房里……”
“什么救不过来!?没试怎么知道?!”沈沉冲着她一声怒吼,高声喝道:“马上将他们父子四个挪到一处!我和师兄好就近照看!快!”
潘家人急忙慌乱地跑去各院传话,抬人。
潘氏父子四个都已经脸色蜡黄,气息奄奄。
钟幻眉头紧锁,依次听了脉,看了眼睛,试了银针,然后颓然坐倒在一边,低下头去。
“师兄……”
他的表情看得沈沉紧紧地揪起了心:“是,是什么……”
“……是凌霜。”
钟幻疲惫地伸手捂住了双眼,“我也,无能为力的,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