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可是师父没了……”
一方素丝白手帕递到了她的眼前:“夜神医既如此疼你,自然也会在天上保佑你。四小娘子是个聪明人,以后也要学会照料疼惜自己,别令夜神医和令师兄担忧才是。”
点着头,余绽顺手拿了帕子擦泪。
擦完了,刚要随手甩回去,忙又停住,有些尴尬地抬起头来:“抱歉啊,萧公子,我一时失礼,竟用了你的手帕。我,我洗干净了还你吧?”
萧寒笑着摇头,双手继续拢进袖口:“市卖的,没标没记。或留或丢,你处置就是。”
不好意思地把帕子塞进怀里,余绽心里却在哇哇狂叫:
我怎么就这么傻!?
我怎么能一转眼就收了外男的手帕!?
我这是不是在找死?!
师兄一定会杀了我的啊啊啊啊啊!
“那,那萧公子你不要告诉旁人……”余绽的脸红红的。
萧寒就似没这回事一般,扭头看了看那三间悄无声息的大屋,口中轻声道:“府里人都叫我二十二郎。外头的人叫我子庐公子。四小娘子也可以这样叫。”
余绽跟着他回头看,嗯了一声,知道“萧公子”三个字,只怕是萧韵专用的。忽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不然我叫你寒公子?”
萧寒笑容一顿,愣了愣,低头看了她片刻,又恢复了原先温润如玉的样子:“好。”
青年的个头很高,比十七岁的钟幻还高半头,何况是十四岁的余绽。
余绽便仰头看他,粲然一笑。
少女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俊眉修眼,樱唇贝齿,清亮得像是春日里细柳堤边的漫山遍野油菜花上洒满的光……
这个笑容,大概能晃花所有人的眼。
萧寒看得,有些发怔,口齿发涩:“四小娘子,不知……”
“当啷!”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是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两个人脸色均是凛然一变。
“师妹……”钟幻的声音隐约传来,有气无力,细若游丝!
萧寒还来不及反应,余绽脚尖一点地,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回去:“师兄!”
屋中。
地上是一个破了的白瓷药瓶。
钟幻则坐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手指上捻着一根金针,金针刺在床上一个瘦弱的孩子脚底涌泉上——
“乏力……”
钟幻不敢移开紧盯着金针的目光,只能努力从牙缝里寄出这两个字,额角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师父说过,你不休养七日夜、口含百年老参,不许你动用这门功夫!你,你不要命了么!?”
余绽满面恼意,大步过去。二话不说拽过一个圆凳,在钟幻身后盘膝坐下,气沉丹田,静心凝神,双掌贴上师兄后背,低喝:“行针!”
钟幻的面色渐渐红润,手指重新又有了力量,稳稳地捻着金针往里刺去。
再看床上的孩子。
白花花一片……呃,是光着的?
余绽脸上一红,连忙垂下眼帘。
好在是趴着的。
好在师兄够高,恰能挡住她的视线。
好在……
自己和师兄都是医生,且比这孩子年长个五六七八岁?
然而自己一个小娘子家家的,看了人家小郎君的果体,会不会被萧家要求负责啊?
本宫可不要当童养媳……
余绽虽然努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夹七夹八地乱想,行气便有些要发岔。
钟幻的脸色跟着青红交加,手指微微发颤。
便在众人屏息,屋里鸦雀无声之际——
“呀!”
胡大郎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