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慢慢在与她渐行渐远。
早在带他回京那日起,怕是注定了他们母子的今日。
复杂的环境里,没有永远单纯的情感。
这是,她手上的手紧了紧,赖云烟转回过头,朝他道,“您该松开我的手了。”
魏瑾泓模糊一笑,道了声,“暂且如此吧。”
他没有松,拉着她进了屋,直到在两个大夫的注视下上了主位,他才松开了她的手,放任她坐下。
“如何?”
“已经逼出了喉咙间的痰,要是明日早间能醒过来,就无大碍。”
“我能去看看?”
“能。”
“来。”魏瑾泓又朝赖云烟伸出了手。
赖云烟朝他轻摇了下头。
魏瑾泓直视着她……
赖云烟在他的注视下,嘴边慢慢挑起了自嘲的弧度,自行扶椅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只越过一道门,他们就到了内卧。
床上的魏景仲瘦骨嶙峋,脸色黄中透着青,满头的白发苍白得毫无生气,紧闭着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死人。
赖云烟嘴边的自嘲冷却了下来,在这个老得好像只剩一口气没咽下的老人面前,她心中此时涌现的不是她以为会有的冷漠,而是悲凉。
人汲汲一生,谁知道命到终头,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如现在的魏景仲,如以后老了的自己,当一切都无可掌握时,好像确实只能把一切不是交给命运,就是交给后代。
谁能斗得过这时间永无止境的老天爷?
看着魏瑾泓俯身去探他的鼻息,赖云烟低头看着自己同样苍白瘦嶙的手,与魏景仲微有不同的是,她的还未衰老,还有些许生气。
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生出世朝,保全局势,最终自己弄的苦果要自己尝,怪谁都怪不得。
魏瑾泓坐在魏景仲的床头不知想什么的时候,赖云烟走到了窗头站着,没有去看向这对父子。
她与魏瑾泓,说来都没有全怪对方的立场。
是他们自行选择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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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她看着紧闭的窗棱好一会,眼珠子都好似忘了动,魏瑾泓出声唤了她一声。
她朝他看过来,淡淡一笑。
“走吧。”魏瑾泓起了身,给老父掖紧了被。
带她出了门,院子里只有世朝在那跪着,见到他们来,他朝他们磕了头,“已经跟先生道了不是了。”
“江先生呢?”
“走了有一柱香有余。”魏世朝答道。
他先前还当母亲怪他对先生无礼,只是当他去向先生致歉,先生的笑容有些惨白时,他才知道事情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这也让他明白,在他知道人心有多险恶的如今,他还是不能完全猜透母亲的心,也猜不透先生的。
刚刚他只能从先生完全掩饰不住的惨然笑中知道,母亲在用他的致歉在伤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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