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不只白氏与赖十娘舍不得扔手头上的那点东西,便是祝家的,也一样都舍不得扔,随行之行便是精挑细选而来,本也没多带什么,现在再扔去一半,以后到了那荒蛮之地什么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祝家那边便打算,宁肯少带几个下人,也要多带几箱子东西。
魏祝两家虽同是大家,但一路来,两家行事手法径渭分明,祝家舍得之间非常干脆利落,魏家对礼法也好,对处置下人之好,都有些拖泥带水,顾忌甚多。
说得好,这是说魏家有仁义之风,但在这生死常止于一刻的荒蛮之地,还顾忌着这种仁义名声就成了拖累。
先前有赖家人抵了灾,脏活累活都赖家下人干了,现在赖家一去了太子处,魏家派出去打头阵,寻粮草的人就更多了,所留之人不比以前,所做之事却一点也没有少,虽说没有下人惫懒,但情况显然要比祝家吃力得多。
现在魏瑾荣管事,白氏与赖十娘帮忙,这种事多的当口,两位夫人自然也就忙碌了起来。
女人忙起精细事,越忙越有精神,尤其有着祝家那些女人对比,这两位也不甘示下,带着丫环到处吆喝着归整,也算是扎营处独一类的风景。
主帐内,魏家那什么事都不管的魏主母正坐于案桌前百无聊赖地打瞌睡,魏瑾荣进来时,她支着头正一下一下地点着头,魏瑾荣颇有点尴尬,用眼神示意在门口的秋虹过来叫醒人。
赖云烟被丫环推醒,看到魏瑾荣,不由笑了,“来了。”
“有点事跟长嫂商量。”
“坐。”赖云烟颔首,对跪坐在身边的丫环道,“去煮壶茶来。”
魏瑾荣见谈的事耗时长,也没推拒,对赖云烟道了声谢。
“何事?”魏瑾荣一坐下,赖云烟微笑问道。
“嫂嫂今日气色甚好。”魏瑾荣一见她面带微笑,笑着说了一句。
“这几日歇息得好。”过江一连就是十几日,中途要是有事,也不可能为她一人停靠陆地歇息,为保命,赖云烟这几日也没糟蹋自己了,尽多的休养生息,便是那息掩脉博的药也没再吃了,脸色自然也就好了一些。
“今日来是跟您确定一下粮草上船之事。”魏瑾荣把帐薄放到了赖云烟前面,“这是明册。”
赖云烟看了看帐册,翻到肉食那道,见有几千斤,想了一下道,“把干肉再薰一道火,新鲜的也再多薰一次……”
说着拿出白纸画图,画到岩盐处打了点标志了一下,递给了魏瑾荣,“先派人去伐柴火,这是藏盐处,你想个法子,让太子认为是魏家人所寻。”
魏瑾荣接过纸细看,总算明白为何长兄为何让他来找长嫂。
“打盐回来后,把盐往肉食上再抹一道薰上两日可防潮。”赖云烟也知赖家寻到的这处只有两人知晓的岩盐算是曝露了,便送佛送到西,“太子带的盐多,但用完应也不会还有剩余,你们先给他送上。”
“这个瑾荣知道。”魏瑾荣点头。
“别让他开口问,先告知他地方,说怎么寻到的,不用我说吧?”赖云烟抽过他看过的地图,把纸放到暗黑的松油脂灯上点亮,放在搁开盖上的茶杯上烧尽。
“知道了。”魏瑾荣听后肃目,“定会万无一失,嫂嫂放心。”
“示点弱,不是什么坏事。”赖云烟淡淡道,“多忙一会,表面乱点也没关系,但不能再死人了。”
死一个就真是少一个了,要死也不能死魏家人。
赖云烟继续看着帐册,嘴间漫不经心对魏瑾荣说,“你不懂水性,你兄长与我说,在江上这段时日,让翠柏跟你。”
“翠柏?怕是不妥。”那时兄长极近的近侍与护卫,长年没分开过,魏瑾荣不敢要。
“先过完江中这段时日罢,你不能出事。”
赖云烟说得甚是淡然,魏瑾荣在顿了一下后,便点了头。
兄长的话换长嫂来说,他确是推拒不能。
这些年,随着时间,他对她这长嫂的敬畏是越来越深了,越是料不准,越是讳莫如深。
“夫人……”手上端着茶的秋虹在门边开了口。
“进来。”
等秋虹出去后,赖云烟掩了帐册,抬头直视魏瑾荣,“有些事,交给瑾允来办。”
魏瑾泓下不了手的,他下不了手的,那就由下得了手的瑾允来办。
“夫人,澂夫人来了。”门边,秋虹笑着说道了一句。
“十娘子来了,快让她进来。”赖云烟把帐册还给了魏瑾荣,脸上也扬起了笑,与他道,“你还是快快忙去吧,没事就别来与我请安了,瞎耽误工夫。”
魏瑾荣笑着点头,回头见到十娘子进来,不待她请安,便诧异道,“弟媳不是在忙着,怎地这就忙完了?”
十娘子一听,那脚步顿时便顿住了。
“胡闹,跟我来。”魏瑾荣皱眉,起身就要带十娘子出去。
十娘子往后一看,见赖云烟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也没开口挽留,便勉强一笑,朝她福了福,跟了魏瑾荣离去。
夜间,外面传来了一阵人马大动的声响,赖云烟被惊醒,起身披了件披风,让秋虹与她热点粥进来。
刚坐定,就见从清晨就不见的魏大人进了门,脸上还有点笑。
“咦,遇着好事了?”难得见他这么喜形于色,赖云烟诧异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下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