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愉悦时,她便会掩饰不让人看到。
魏瑾泓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又想起她对江镇远那明媚鲜艳的笑,他嘴边的笑便慢慢地冷了下来。
“道长说三月满山的桃花会在一两日之内全开了。”
“魏大人想三月走?”
魏瑾泓“嗯”了一声,再看向只要他说前半句,就会懂后半句的她。
“到时会有诗友过来一聚。”
“魏大人不怕朝中之人?”
“到时只留几日,等他们来时,我们就走了。”
他当然不会等着朝廷里的人再请他回去。
“下一步你要去何方?”
“梓江。”
“梓江路远。”
“嗯,你多作准备。”自然是免不了舟车劳顿。
“大人好意境。”半会,她笑说了这句。
“那里是什么样的?”忽视了她言中微樊意,他平静朝她问道。
前世他困于京中,那天下可去之处,他也只去了别人言道中的四五处,不像她后来便是梓江这等世外桃源之地都去过。
当年探子回来与他报完讯,过不了两年,他就向他来告辞,说是要隐于那处。
那时他就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让他身边之人舍他而去。
“水清山秀。”她淡道。
“我听说甚美,水清得能看清过往。”
“魏大人说笑了,”她微笑着看他,眼睛里跳动着笑意,“想来再清的水,也是照不清魏大人的魂魄,哪能看得清你的过往。”
魏瑾泓回视着她,再次清楚明白,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再在一起。
但她只能与他在一起。
这一世,他们注定要栓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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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春晖的一队人马,再加上暗中燕雁的一队,赖云烟自知自己的人能处理得了一队,不能处理另一队,便也安份了下来。
又再移居山中清宅后,比之香火不错的道观,这处清宅多了几分幽静。
魏瑾泓带来的粗使女婢给她抬来了描摹好了的万里丝绣图,赖云烟在无视它半柱香后,就干脆叫来了自己带来的四个丫环,告诉她们哪处用什么丝绣绘图,哪处要用什么绣法,说到紧要处,也觉得自己丫环绣不好,便把魏瑾泓带来的那个绣娘也叫过来了。
魏瑾泓也是真狠,猜出了上世她的万里丝绣图根本没完成。
现在这丝绣图的第一步就摆在她的眼前,她要是忍得住——那她就不是赖云烟了。
这夜六个女婢绣到天色昏暗,也只是绣了两处小地方,赖云烟让她们歇下后就不禁苦笑了起来。
这图光是第一处,都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就绣不完整。
她的这个爱好,花钱花人力不说,还得花上漫长的时间。
魏大人也真是太擅长怎么对付她了,硬刀子不成,便换软刀子来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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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宅的岁月很是幽静,除了没有各处的探子与打发时日的乐师,这里的几日生活让赖云烟回到了曾经在京郊宅院的日子。
她就是在那里慢慢心如止水的,而在这里的几日,就是没有格外修心,那戾气之心便也自行止了下来。
魏瑾泓隔上个一日就会与她来静坐半晌,他经常一字不语,只是静坐品茗,赖云烟开头还故意讥讽一两句,但她到底不再是心性尖锐之人了,便是装,也装不了长久,于是还是静默了下来,回归了本性。
许是两人安静处了些许时候,都习于常态了,这天他来时,赖云烟看着他的心都是静的。
这次他前来身上有点酒气,在他坐下喝了她倒的一杯茶后,他开口道,“江大人走了。”
“是么。”赖云烟垂眼淡道。
他正在用药排毒,最忌服酒,看来为了送走人,他是破了忌了。
“他家中来人接他回去,我与来接他的族兄曾有一面之缘,这次一见,相谈甚欢之余,便多饮了两杯。”魏瑾泓解释道。
“呵。”赖云烟轻笑了一声。
魏瑾泓见她眼睛里毫无笑意,目光清冷,就若无其事转过眼,并不再谈此事。
江镇远与她,这世是绝没有交情这一说的了,就是见面,也不能再出他的意外。
“他与我……”她开了口,目光悠悠,口气里也有着两分真正的笑意。
魏瑾泓便朝她看去。
“其实并无多少儿女私情。”
“但他愿为你死。”他冷道。
她颔首,“我也愿。”
魏瑾泓闻言抓紧了手中之杯。
赖云烟看着他修长手指,摇头道,“无过多儿女私情,就无太多侵占之意,魏大人还是不要插手过多,要不然,到时真如了你的意思,那就不好了。”
男女之间感情确实不会太纯粹,但她与江镇远之间,向来知己之情大于一切,所以才那么冷静地知道对方最适合什么,不忍对方被自己连累,受世事牵制。
现如今她也是,但如若江镇远还是受了她的牵累,那么她现在的求全也就不尽完美了。
“他只是回了勍西江家。”
“希望如此。”
“你会为他与我重布棋盘?”
“会。”
她字句清楚,眼睛平静,魏瑾泓眼睛紧紧地盯住她好半晌,才道,“孩子,云烟。”
只有生下了孩子,她才可为所欲为。
要保护谁也好,要去哪里也好,还是要利用他,也可与他母亲面不和心不和,这些她都可以去做,但她必须要为他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