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里窸窸窣窣,是安生在穿衣服。
冷南弦无奈地穿好衣服,打开门,走出去。
冯嫂一见他,立即笑吟吟地道:“恭喜公子了。”
冷南弦面皮也不禁一红,轻咳一声:“安生许多日没有好生吃饭,肚子饿了。”
“冯嫂早就给备着呢,就温在锅里。”冯嫂欢喜地扭身去端饭:“总算是要有喜事了。”
冷南弦没话找话:“我师父和千舟呢?”
冯嫂利落地端了饭菜和鸡蓉粥出来,眉开眼笑:“孙神医说他这次回京,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几位故友,公子不必牵挂他。千舟说,他突然想起老爷那里有交代事情做,可能要晚一点回来。”
这是都出去避难去了?
冷南弦摇头轻笑,接过冯嫂手里的饭菜,终究是忍不住吭哧吭哧地问:“冯嫂,安生说……咳,不舒服,怎么办?”
冯嫂“噗嗤”就笑出声来,慌忙忍住了:“一会儿冯嫂烧点水,让她好生泡个澡。”
冷南弦心慌意乱地应下来,就逃一般地回了后院。
第二日,夏员外前来探望安生。
他刚刚办完夏紫芜与夏紫纤的丧事。
从定国侯那里得知了安生中毒一事。她与夏紫纤这些时日里的恩怨纷争,自然也心知肚明。
他向着皇上递上了辞呈,皇上已经恩准。心力交瘁,头上一夜之间落了满雪,人也苍老了许多岁,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再也不复去岁时的意气风发。
这是安生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可是,又无力挽回什么。
父女二人面面相对,一时间竟然默然不语。
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会触及这些时日里的灾难。
或许,过去这些日子,伤口都愈合了,不会一碰触就痛,父亲会好起来。
夏员外见安生身子已然无恙,方才放下心来,叮嘱两句之后,便起身走了。
冷南弦送出药庐去,两人在药庐之外说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生心里只觉得沉甸甸的。
相反,冯嫂与千舟都是一脸的喜气,走路带风。
喻惊云在三日之后,便押解着叛军余党浩浩荡荡地回京了,在京城里又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件事情极是隐秘,朝堂之上,除了沈太师与定国侯,别人也不知道。
所以众人听闻,原本应当护送灵犀郡主和亲西凉的喻惊云竟然剿灭了数万叛军回京的消息,全都震惊了。
皇帝命大理寺与刑部一同紧锣密鼓地审讯盘查,连同去岁的纵火案,李尚书灭口案,还有礼部周善礼被杀一案,全都晾晒出来。
一时间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变了天。
相比较起京城的风云诡谲,药庐里难得的平静。
冷南弦回京之后,再也没有坐过堂,药庐的大门始终紧闭,远离外间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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