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惊云在回京的第三天上,才有时间来看望安生。
依旧是庞大的阵仗,震天的马蹄声在离了药庐极远时就惊动了院中的千舟。
他侧着耳朵听了听,就撇了撇嘴:“知道的,是喻世子的人马,不知道的,还当是土匪进了城。令人心惊胆颤的。”
冷南弦正在给安生削梨吃,刚下来的六月蜜,好看的指尖翻飞,细心地去了核,切做小块,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荷叶盘里。
安生听闻喻惊云的名字,面色有点不好看,偷偷地瞅了冷南弦一眼。
“他自幼前呼后拥便习惯了,性子张扬,原本就是土匪。”冷南弦轻哼一声,话音里满是不满:“这些时日里,经常打交道,我算是见识到了。”
冷南弦回京之后,两人一起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喻惊云这三个字,极少提起过。
他与喻惊云向来不对付,八字不合。这些时日里一起朝夕相处,还不知道有多别扭。
喻惊云的人还没有到,两支箭已经破空而至,就落在离千舟不远的地方。
“千舟你要是再让本世子爷吃闭门羹,信不信我直接拆了你的门?”
千舟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起来开门。
门刚打开,喻惊云的马蹄就正好落在门外。
喻惊云一团火一般地自马背上飘下来,一把将手中马鞭丢给千舟,然后昂首挺胸地进了药庐,一撩衣摆,就在冷南弦旁边坐下,捡起他削好的梨子吃。
身后随从刚刚赶至,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就一字排开,守在药庐门口。
“千舟,上茶。”冷南弦淡淡地吩咐。
千舟立即回厨房里沏茶。
喻惊云一言不发,将冷南弦削好的梨子全都吃个干净。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厨房里炊烟袅袅,飘出来冯嫂做的酸菜炖排骨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孔里。
千舟端出来茶,搁在喻惊云手边。
喻惊云冲着外间唤一声:“拿进来。”
外间随从领命,抱了两摞极高的礼盒进来。
喻惊云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给小丫头的。”
他自从与安生闹了别扭之后,一直是叫她的名字,许久都不曾听他叫小丫头了。今日听起来,竟然有点难得的亲切。
冷南弦难得不与喻惊云斗嘴:“喻世子好意心领。不过这补品么,药庐里倒是不缺。”
冷南弦这话挺客气,但是立即就引燃了二人之间的战火。
“我疼自家小丫头,关你什么事儿?你药庐里是多的是,你舍得让小丫头吃么?”
冷南弦用帕子擦擦指尖:“我只是说,喻世子想送礼的话送点有诚意的,我们最不缺什么,你就送什么,顶多算是锦上添花罢了。”
“呵呵。”喻惊云冷笑道:“你药庐里缺什么?全天下的好东西你这里都有,你冷南弦就是缺德!”
“喻世子言重了。”冷南弦淡然道。
“少跟我文绉绉的!冷南弦,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阴险呢?你一个圈套接一个圈套,全都算计在我身上。
你花银子讨好你老丈人,关我什么事情,当初分明是你瞒天过海,如今把我一并拉下水也就罢了,你还脚底抹油溜得倒是快,将烂摊子全都丢给我,这次可是皇上交给你的差事!
什么云中白鹤,什么怀瑾握瑜,京城里的百姓都把你夸出花来。冷南弦,你那一肚子花花肠子,是不是就全使在我身上了?”
喻惊云义愤填膺地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