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也颇为不齿孙家的行径,道:“可不是吗,听说那关二郎也是个老实憨厚的,这下子想要再说合亲事,可就难啰……孙家断人姻缘,迟早要遭报应。”
“对!就是这个理儿!”刘氏揉着面团子,似是把面团子当做了孙家人,揉地相当用力,边揉边道:“尤其是他们什么日子不选,偏偏在欣儿要回门的时候上门找茬,还话里话外说欣儿的是非!”
说到这儿刘氏呆不住了,问李欣道:“那孙家妇人还说你老娘我是泼妇?等哪天我得了空,泼给她看看!”
李欣哭笑不得,“娘,人家都消停了,没找咱们麻烦咱们用不着上赶着去寻晦气。”
刘氏咽不下这口气,“那孙家妇人是哪家嫁过去的?等我空了去问问你李大娘。想拿我家的事儿当闲话乱说乱传?我刘金花也不是吃素的!”
李欣无奈地摇摇头,从水缸里舀了水出来洗菜,娘几个正絮叨着,门外突然有些嘈杂起来,紧接着听到一个男声喊道:“二婶娘在家的吧?我爹让我来寻二叔去一趟,您不拦着吧?”
刘氏手上动作一顿,立马麻利地洗了手走出去,正看到李厚伯家大儿子李金站在前院子里,笑着站在他二叔面前,见刘氏出来,立马堆了笑,唤道:“二婶娘。”
李欣也走了出来,叫了声“大堂兄”,便立在刘氏身后不说话。
李金、李银、李铜、李铁是李厚伯家的四子,李厚伯还有两个女儿,李珠、李宝,李珠嫁得远,好些年没回娘家了,李宝却是嫁在辉县镇上,日子过得还不错。李金和李银岁数比李斐都大,也都是逼三十去的人了。
李金扯着笑对李欣道:“欣妹妹这回门,去看你阿嬷不?”
李欣淡淡笑了笑,“就怕阿嬷又昏沉沉的,不想见人。”
李金面子上一下子尴尬起来。
李欣出嫁的时候李岳氏是一直懒在屋里不动弹的,她并不是人上了年纪脑子不灵光了,而是压根就不想出头来送孙女出嫁——这可是要给银子钱的!但压不过她是长辈总得做点儿面子,所以到了李厚仲家就懒在床上,装傻充愣地把这事儿混过去了。好在刘氏也懒得跟她计较,由着她懒在那儿,乐得不伺候她。
刘氏脸色有些不好看,知道李金来找当家的是为着老太太棺材的事儿,心里头有气,嘴上说话也不好听,“我说金娃子,今儿是你欣妹妹回门的日子,连顿饭都还没吃呢,啥事儿那么急找你二叔去?你就不能等明儿后儿再说?”
李金僵硬地搔了搔头,嘿嘿笑道:“二婶娘这话说得……”
“话说得不好听但就是这个理儿。”刘氏瞪他一眼道:“回去跟你爹说,有啥事儿等以后再说。”说着小声地,却用大家都得到的声嘀咕道:“节骨眼儿上添什么乱呢,横插一杠子……”
李金讪讪地点了点头,李厚仲觉得自己婆娘给侄儿脸色看,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微阴着脸打圆场,“金娃子,明儿叔去,跟你爹说声对不住啊。”
李金忙顺杆爬下来,连称不敢,与众人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地返家去了。
李厚仲脸便拉了下来,对刘氏道:“啥话不能好好说?”
“你好好说,说呗!说着说着那副金丝楠木棺材就落你手上了!”
刘氏恨恨瞪他一眼,转身回灶间去,还招呼着儿媳妇和女儿一起进去,留李厚仲在原地站着生闷气。
“娘,什么金丝楠木棺材?”
李欣不知道昨天李银来家找她爹的事情,进了灶间就问刘氏。刘氏叹着气把昨儿的情况说了,道:“你大伯倒是打的好算盘,你爹要是真接了这活儿,花的钱和功夫不知道要比他们多多少!凭啥棺材就要我们出?说难听点儿,当年分家的时候你阿嬷偏着你大伯和你三叔,把你爹撂在一边,现在到她要死置办丧事了,居然要我们出大头?我脑子有毛病才给她出大头!”
张氏忙劝着刘氏消消气,她心里也不想公爹担了这档子事儿。
李家村这地界竹子树木倒是很多,金丝楠木也不是没有,但要弄到整棵金丝楠木的树也并不简单,更别说要打磨成一口棺材了。李岳氏的棺材其实老早就准备好了的,谁知道这老太太临老临老了起了别的心思,硬是觉得本来准备的杨木棺材不好,哭闹着一定要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材。听李银昨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要不是金丝楠木的棺材,老太太就是死也瞑不了目了。